《别说你不寂寞》
第39节

作者: 钟二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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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就是她。黎、甘、蓝。
  追女跟抠女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前者是勇敢的心,后者是漫不经心;前者是排除万难、争取胜利,后者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
  27岁的安郁东开始频频向黎甘蓝发出邀请,中午吃饭或者到名典咖啡里闲坐。黎甘蓝似乎也是没有什么拒绝,一句“好啊”回答得让安郁东心花怒放。唯一一点不爽的是,黎甘蓝每天下午下班后总要及时回家,因为“父母来深圳了,做了饭菜等着自己回家”,但自己会在晚上11点钟左右上上网,打开QQ跟朋友聊聊天。
  于是,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安郁东是没有午休的。名典收留了两个不爱说话,只会摇着椅子看着对方的客人。每次安郁东进去名典的时候,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员回笑着说,来了啊,欢迎光临。

  于是,几个有一个月的时间,安郁东是一到晚上11点就会回到宿舍准时打开电脑登陆QQ的。那个名为“天外来客”的小企鹅早在那里亮着了。安郁东的网名叫“深南大道走九遍”。
  天外来客 2001年6月26日 23:04:02
  来啦:)
  深南大道走九遍 2001年6月26日 23:04:03
  是啊,还没睡啊
  天外来客 2001年6月26日 23:04:08
  没看到你不敢睡
  深南大道走九遍 2001年6月26日 23:04:16
  为什么

  天外来客 2001年6月26日 23:04:25
  怕你打电话骚扰我
  深南大道走九遍 2001年6月26日 23:04:40
  那有可能 习惯了睡前跟你撩一撩
  天外来客 2001年6月26日 23:04:56
  我也习惯了 你好久没跟我说笑话了
  深南大道走九遍 2001年6月26日 23:05:13
  不好意思 打错字了 是聊不是撩 实话实说 每天中午我都想跟你说的 可一看到你就忘了
  天外来客 2001年6月26日 23:06:12
  真的还是家的
  深南大道走九遍 2001年6月26日 23:06:33
  劳动人民一说真话就被你们怀疑

  天外来客 2001年6月26日 23:06:52
  呵呵,说真话的劳动人民最可爱
  深南大道走九遍 2001年6月26日 23:07:10
  是吧 真的是每天都想把你逗得乐不可支的 可就是忘词了 但越是这样就越想每天请你出来 希望能把笑话讲出来
  对方先是把QQ闪灭了,然后等了很久才两了起来。
  天外来客 2001年6月26日 23:10:02
  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深南大道走九遍 2001年6月26日 23:10:04
  是
  两个小企鹅苯头笨脑地开始了一大段的沉默。
  网络上的沉默似乎比在名典里的沉默还人难受。在网络上,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动作,不知道对方的眼神和姿势。谁也不愿先开口,仿佛谁一开口,一个天大的秘密就向世界人民泄露了。
  那天的夜晚水般迷人。旁边那烦人的家具店似乎提前关了门,电锯声、机器声都消失了;楼上的小孩似乎也聪明起来了,肖邦《小夜曲》弹得一水儿地熟练,舒适和优美。窗外剩下一只知了在忙碌地叫着。
  20分钟个小时过去了。女企鹅闪了一下。

  天外来客 2001年6月26日 23:31:32
  很晚了,明天再见:)
  深南大道走九遍 2001年6月26日 23:31:36
  明天见
  日期:2004-08-16 03:32:53
  四十一
  一个中午又来到。

  安郁东和黎甘蓝刚在名典咖啡里屁股都还没坐热,丁主任就打电话过来了。
  小安啊,好消息。
  由丁主任传达的好消息都不是好消息,无非就是陪客人去参观文明社区,一天吃吃喝喝不用上班,但却需要一本正经地、表达准确地介绍社区的净啊、畅啊、宁啊、居民素质高啊、导入市场化管理啊。
  丁主任说,是去丽江旅游。
  其实也不是正儿八经的旅游,是区政府组织资助过丽江失学儿童的一次集体家访。也就是说,安郁东将要去小吉玛家去看看,去山区里的学校看看,当然主要是去丽江看看。好歹也是离开深圳,体会一下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算是个好消息。
  安郁东立即把自己要丽江的事情告诉正在低头吃饭的黎甘蓝。

  什么时候去,去多久?黎甘蓝立即问到。
  明天中午的飞机,下周五回来,一个星期加两天。
  哦。那么久。……那要好好玩下。
  黎甘蓝的眼中充满了忧伤和疑虑。黎甘蓝一发呆的时候,头发就掉了下来,遮住半边脸,让人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是悲伤还是喜悦,是哀愁还是欢欣。
  那你要准备一些东西,丽江还是属于高原地区的,不是去桂林,带身衣服就可以上路了。黎甘蓝说,然后很快把饭里的青菜吃完,喝了一口水说,走,我带你去买些东西。
  安郁东跟在这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女人身后,然后进入一家户外运动用品店,很快就为自己买了一件透气性极强、防水吸热、两面可穿可拆的高原服、一副防风镜。
  黎甘蓝说,去年上玉龙雪山的时候一定要穿这衣服和戴这风镜,因为雪山海边高,而且紫外线强烈,有了这就不用租山下那些又脏又难看的服装了。黎甘蓝拆去防风镜包装,亲手给安郁东戴上,说,不错,酷呆了。
  黎甘蓝又问,你家里没有防晒霜吧。
  安郁东摇头。
  黎甘蓝说,那用我的。

  两人回到了区政府。黎甘蓝说,在楼下等我,我跟你拿去。
  3分钟,一瓶小巧乳白色的瓷瓶就到达了安郁东的手里。那是黎甘蓝刚用过两次的防晒霜。
  足足有一个小时,安郁东就这么跟着黎甘蓝走出咖啡店,进入户外运动用品店,等着黎甘蓝把衣服和眼镜买下来,等着黎甘蓝把眼镜给自己带上去,然后跟着来到政府大院,等着黎甘蓝把她用过的防晒霜交到自己手中。
  这足足一个小时,安郁东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跟在后面。黎甘蓝就象一个妈妈一样,领着小安把事情做完。
  就在黎甘蓝给自己戴上眼镜的时候,安郁东闻到了一股香草的味道从黎甘蓝的领口中传出来。这种香味,安郁东在小学的时候闻过,每当六一儿童节的早上,高年级班里最漂亮的文娱委员就会过来给低年级、笨手苯脚的小朋友系红领巾。小时候的安郁东最渴望的就是这么一天,看着漂亮的姐姐在自己胸前蹲下身,仔细地打着结。安郁东会看看到漂亮的姐姐脖子上挂着的晶莹的贝壳项链,会闻到一股由下而上冲出来的香草味道。那个高年级的文娱委员占据了少年安郁东的最漫无边际的梦想。

  第二天中午,20名资助失学儿童的代表在区政府集合,统一坐大巴去机场。安郁东不时地抬头看黎甘蓝工作的那层楼,希望这个中午也能见上一面。
  可是黎甘蓝一直没有出现。或许是人太多了,黎甘蓝觉得不方便;或许是一别就是一个多星期,黎甘蓝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比如黎甘蓝想通过这段时间让两个人冷静下来,永远做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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