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就好。”飙哥试了试水,不凉。现在是初秋,我身上穿的是裙子,飙哥只是一件单衣。他脱下裤子,将手枪包在裤子里,扣在腰间。
“跳水……”他嘱咐我。拉着我的手,憋气就要跳河。
哪里知道,这小船上有人。一个晚上电鱼的农民正睡在舱中。听了船上有人说话,已经竖起了耳朵,躲在舱里听。他本以为上船的是小偷。哪里知道越听越不对劲。这农民害怕了。
听见我们要跳水,他抖抖索索地拿着手电壮胆爬上来。大喝一声:“谁?”
雪亮的手电,一下照射在飙哥的脸上,将他的五官照得清清楚楚。飙哥知道来不及了,“扑通”一声,真的拉我下水。水花飞溅的老高。那个电鱼的农民见了,又发现警车直往这里追,也好像明白了什么,更是拿着手电朝远处照射。
我的身体一下沉没在水里。浮游的水藻缠绕着我的头发,嘴里一下灌进去好多土,脚底下时不时会绊到刺刺的尖条,我真的游不快。
其实,没在水里,我也不会游,都是飙哥拖着我往前。我想他要是手一松,我就会被淹死。
人在水里,并不是什么都不能听到。一边睁大着眼睛,一边听岸上的动静。还是有不停的警笛声。但我实在是不能再憋气了。
一直往东游,河水就衔接长江了。这是长江的上游支段,江面很窄,江水也不深。当我的头从水里冒出来时,我发现我在长江靠岸的一个芦苇丛里。
我喘着气,不停地从嘴里吐出乌黑的泥渣,我的腿已经抽筋了,身子一动不能动。警笛声已经听不见了,我不知我在哪儿。
天上只有一点星星,下弦月。但还是将这窄长的芦苇丛照得清晰。
“你还好吧?”飙哥将裤子从腰间盘下,将手枪从裤子里掏出来。他用苇叶将手枪擦了擦,对着月光仔细看了下,又收了起来。
躲在这芦苇丛里,一点也不冷。
飙哥开始脱衣服,拧干污水。
“飙哥,这是在哪?”我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青市半步。我的心里,陡然地觉得酸楚。
“长江上游的一个小沙洲。”飙哥在芦苇丛里寻找干枯的叶子。他伸手敏捷,行动利落,月光在他矫健的身躯上镀了一层光辉,发出古铜的颜色。
我觉得不好意思,就将头别过去。
“你也过来捡,要生火晾衣服。”飙哥叮嘱我。
“飙哥,那你现在安全了吗?”我忽然想问这个。
“暂时安全。不过天亮以后不好说。”他看着我,神情有一点焦虑。
我皱着眉头,现在我只是一个人质。
从水底上来,刚开始不觉得冷,现在躲在芦苇丛里,一阵一阵的江风吹过,真的有点刺骨。
我跟着飙哥,在这狭长的芦苇丛里找柴火。
终于凑了一堆,我抱着胳膊,看飙哥怎样生火。这还真是钻木取火。飙哥用一块尖利的石块在一根老藤条上抠了个洞眼,拿着一根木条对着那洞眼不停地来回摩挲。
行吗?我看那木条和老藤的交接处迟迟不冒烟,心里也有点焦急。
我的裙子湿透,当着飙哥的面,我哪敢脱下来?当然巴不得有火取暖。月亮升到半空,照着芦苇丛更亮了。
我终于看见那木条下有细碎的火花迸出。我心里一阵激动。
飙哥看了我一眼,吩咐:“拿芦苇叶来。”
我抱了一团,赶紧送过去。嗤地一声,那火花即刻变成一团青色的浓烟,浓烟里隐隐有幽蓝的火光。火光越来越大,终于聚成一团,形成一个小火堆。
我幽幽地盯着那个火堆,心里忽然希望警察能看到。但又不希望警察能顺利找到。
“你,赶紧将衣服脱下,烤火。”飙哥命令我。
“呃……”当着他的面,我无法冲破这个心理障碍。但火堆温暖,燃烧的芦苇叶有股奇异的香味。我还是抱着胳膊小步挪了过去。飙哥看了一眼我湿漉漉的全身,目光闪烁不定。
我知道我的身体几近于透明。我讷讷地看着飙哥,希望他能懂我的意思。不过,他手里有枪,只要他拿枪逼着我想干点什么,我想我怕死,最终还是会妥协。
“我去找点吃的。”他转过头,眼睛在我的前胸上飘移了一下,就大步朝芦苇滩里走。
我暗松了口气。赶紧扒下裙子,将内衣一股脑地也扯下来,放在飙哥搭建的架子上烤 。我将头发里的水拧干。因为江水浑浊,没办法洗干净头,我也只能将头发烘干了事。
明天天亮,飙哥要往哪里逃?而我又要被他拽着跟去哪里?事情怎么一下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看来,我是不能顺利回家里了。
头脑里乱哄哄的,一不注意,我的头发就被火苗烧着了。我闻到烧焦的味道,赶紧后退几步。
忽然,我听见芦苇丛里一阵扑簌簌的声音。我以为是飙哥来了,下意识地就将半干的衣服穿上。呼啦一下,一只张着翅膀的水鸟略过苇丛,昂着头,立在火堆面前,咕咕地叫着。
看着这只肥鸟,我没有半点欣赏的感觉,我觉得肚子很饿,咕咕地直叫唤。如果将它抓了烤了吃,味道一定不错吧?
“咚……”地一声闷响,这只鸟的背上就中了一块石头。它想飞,但是站立不稳,扑闪着翅膀,踉跄着不能腾空。投石子的人是飙哥。他大步上前,一把将这只鸟抓在手里。
他看了看那鸟头顶的一撮毛,说道:“是一只鸬鹚。白色的不多见。”
飙哥赤着上身,他的衣裳里包着一些芦根和鸟蛋。
他给了一根芦根给我。“吃吧,味道是甜的。”
我说我知道。小时候,家里没零钱买水果和糖,我要想吃零嘴,就去离家几里外的江滩上挖芦根,找野草莓和红红的枸杞吃。还有一种我叫不出名字的草,它的根茎也是甜的。
我大嚼起芦根,将嚼碎的渣滓放进火堆里烧。
飙哥一边用石块剥鸟,一边就问:“你说你吃过苦,不如说具体一些。”他将剥好的鸟用泥巴裹住,丢在火堆里烧。
那几个鸟蛋很快焐熟了,飙哥用芦柴棒溜出来,放在我脚下。
鸟蛋很香,虽然烫,但我还是吞咽着很快吃下去。蛋黄散出的灼热在我的喉咙里化开,热气直窜我的胃部。今天我耗费了大量体力,必须吃饱,只要能吃的都吃。如果明天还要继续逃跑的话……
飙哥看出我吃的香,面色就有些黯淡。“可惜是夜里,找不到更多的东西。”
我将蛋壳也扔进火堆,抹抹嘴,就道:“你带着我,逃跑更累,不如还是放了我。你放心,警察兴许认不出我,那时我化着浓妆。”
经过河水和江水的冲刷,我脸上早没妆了。飙哥听了我的话,似乎也在思索。他知道我的年纪,心里确实在斟酌。
“先过了这一晚,明天我看情况。”
我一听,心口一下舒缓了许多。“飙哥,你真愿意放了我?”
“嗯。”
“那……王总和杨姨要是不放过我呢?”我还是觉得悬乎。毕竟出了意外,我没能按约定留在“皇朝一号”。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我想得到飙哥一个肯定的答复。毕竟,飙哥是他们的头儿。
【网站提示】 读者如发现作品内容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 非常感谢您对易读的支持!
举报
© CopyRight 2011 yiread.com 易读所有作品由自动化设备收集于互联网.作品各种权益与责任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