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7-03-24 01:06:11
菜园子里的萝卜经一场冬雪,咬起来清清甜甜噶嘣脆响;枝头的青柿儿,经秋霜打过后腻得赛蜜糖呢。骆芙自从被我亲过嘴唇儿,慢慢就有了少女的韵致,脑壳后的马尾巴喜欢用香皂洗得松松蓬蓬的披在肩头,两潭秋水样的眼睛只要一看到我,扑愣扑愣的两扇长睫毛眨巴几下,羞涩地垂下来,沉睡的蝴蝶翅膀般美丽。而我,只要看到她的影子,就感觉阳光在周身充斥,饥饿也罢寒冷也罢,仿佛都像太阳下的露珠,一瞬间就消散。
仿佛偷偷怀揣一只蠢蠢欲动的小鸽子,无论在任何人面前,我心里装着这个甜蜜的隐私,胜利、草鱼、毛拉子们都别想知道一点儿,所以,即使在跟他们玩游戏中受了些许委屈,我也会表现得格外大度起来——跟我怀里揣着的莫名其妙的幸福感,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骆芙却表现得更大胆一些。放学后,轮到我们一组四个人值日打扫教室,小学生娃娃从来都喜欢锱铢必较,刚好四排座位,每人一排,互不相干。骆芙总是连我那一片责任区一起扫得干干净净,时不时催促我一声:陈召龙,懒鬼头!摆摆桌子,天黑了!活脱脱一个贤淑的农家小媳妇对汉子说话般温香软玉。我的语文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算术却是一塌糊涂,骆芙恰好相反,于是每逢考试,我与骆芙避过老师相互调节,扬长避短,故而经常双双获奖,从来不落年级前五名。
骆芙家境比我的好得多了。他爹爹也是木匠,听说还是民安叔的师傅辈,出外做工就有哗哗拉拉的票子收。骆芙口袋里常常有几个叮叮当当响的硬币,上学时可以到山脚下康喜大爷的小卖部里卖一把瓜子儿或者雪枣儿。趁人不注意,她偷偷摸摸从课桌底下碰碰我的手,递过一点,三两回也就罢了,次数一旦多了,我就如队里的老超支户三哈兴,脸上窘迫得泼了猪血般红起来,不再接她的施舍。骆芙极是善解人意,想了别的法儿来。
陈召龙,我去上茅厕,你帮我把最后这道题填完,等会我给你两分钱!
陈召龙,这个句子怎么造?难死了,你讲一下,赏你一分钱儿!
结果,我用骆芙给我发的“工钱”到康喜大爷小卖部换了零嘴吃食回家炫耀时,母亲晏金子怀疑我偷了她放在壁橱里的家底儿碎钱,在我屁股上狠狠抽了三鸡毛箪子。
某一天放学下了瓢泼大雨,骆芙没带斗笠,望着白亮亮的雨帘儿焦急着发呆,看见我披着油布准备往雨里冲,兴奋得百灵子一样脆脆叫着:陈召龙陈召龙!带我一块,我今天去姑妈家算了!
同学和老师好多都还站在屋檐下避雨,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迟疑起来,骆芙挽起白生生藕节一样的小腿,倏地钻进油布,一手搂着我的腰部,雨雾里,她身上散发着热热的淡淡的汗味儿。
骆芙到姑妈家次数越来越多,骆娇婶子也格外欢喜这个长相周正的舅侄女儿,后来几乎每个周末放假骆芙都要到姑妈家来了。
陈召龙,带我去山上打蕨儿!
陈召龙,带我去林子里捡草菌子!
我倒成了骆芙在陈十三庄的勤务兵了。
陈十三庄的后山上,树不高,大多乱七八糟的灌木丛,茅草特别深,过了中秋,一场秋雨,嫩嫩的草菌子初生的婴儿般肥实可爱。骆芙拎了姑妈家彩色织带编的小篮子跟在屁股后头,我拿竹棍儿前面探路。扒开草丛,只要发现一伙儿伙儿的肉色菌子,骆芙夸张地叫出声来:我的天爹爹,多漂亮的家伙!蹲下身子细心地连蔸儿轻轻拨起来。那时候,我已经在课外书上读了《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童话故事,看着骆芙白白的后胫,在我眼里她就慢慢幻化成那个可爱的白雪公主了。
骆芙采完,直起身,看着我怔怔地眼珠不挪望着她,脸一红,睫毛扑闪一下,嗔道:陈召龙你傻了?走吧,前进,向前进!
哦,好!我转过身,脚下一滑,手赶紧抓住一旁的树干,结果疼得我呲牙咧嘴——那树是一棵油刺,食指头划了长长一条口子,血一滴滴流了下来!
哎呀!骆芙吓得尖叫起来,一把丢了小篮捉住我的手,翻起衣襟按住,白嫩嫩的肚皮露了出来,像一块羊脂玉。
日期:2017-03-24 01:06:39
坏了坏了,我帮你啜啜吧!骆芙拿起我受伤的指头,低头嘟着红花苞般的嘴唇吮吸我的手指。她披散的头发今天被骆娇婶子扎了四只麻花辫儿盘在头顶上,像一朵绽开了的山茶朵儿。一会儿,她抬头望着我,关切地问:还疼不疼?
骆芙嘴里的热气散发出甜甜的味道,仿佛婴儿的奶香味儿!我忽然伸出左手揽住她的脖子,扳过来贴在我脸上!骆芙也傻子一样一动不动,过一会才推开我,笑着:陈召龙,你知道不?你的心脏跳得像一群野猪在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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