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小女孩点完了输液后，由母亲带着去了眼科。
　　没多久，母女俩就回来了。母亲气呼呼地对我们讲述：“眼科大夫说孩子小，验光要先散瞳，否则不准。那就散吧。另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实习生？）大夫给孩子点上眼药水，然后就把药水放在桌上干别的去了。
　　日期：2016-09-25 23:24:43

　　【101】“没多久，给我们看病的那个大夫回来了，顺手拿起桌上的眼药水看了一下，马上把刚才点眼药水的年轻医生叫到一边，嘀嘀咕咕着什么。
　　“我觉得不对劲，就过去问。大夫迟疑了一下，说，刚才点的药水不够量，还要重点一次。说着从柜子里拿出另外一瓶药水给孩子点上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怎么前后点的是两种药呢？我带我姐的孩子也验过光散过瞳，就一次一种药啊，是个叫什么……阿托品的。
　　“我一把抢过刚刚点过的药，是阿托品。那一定是先前点错了药！我逼着大夫交出了第一次点的药水，一看，叫……什么……色甘酸二钠？我追问是怎么回事，那小子承认，是刚才给孩子点错了药。

　　日期：2016-09-25 23:25:55
　　【102】“我气疯了！你们这些医生是怎么当的？一天到晚都想啥呢？
　　“小大夫有些紧张，一个劲说，这药没害处，是我自己用的，他还真的往他自己眼睛里点了几滴证明给我看。
　　“我不依不饶，结果那个小大夫给我写了个保证书，说是有事他负责……”
　　说着，她抖了抖手里的一张纸。
　　大家都凑过去看。我没有动，看了眼巫师，我们会意地沉默。
　　这就是我们医院的现状、医疗的现状。
　　这就是我刚开始走访孟星舞们时所激发出的义愤。
　　这就是巫师心里正在淤积的前所未有的担忧。

　　日期：2016-09-26 20:30:12
　　第四章　陈仓计
　　（二）
　　【113】巫师出院了。
　　她并没完全好，还需要几个月的静养。可她却坚持要利用这次病假和我一起把剩余的走访进行完。
　　“不行不行。”我不同意。
　　“走访病人其实是个很专业的活儿，你不懂业务不知道对什么样的病人该问什么样的问题。以前工作忙没办法，现在时间多得没法打发，正好陪你走走。”她轻描淡写的说。
　　其实我心里明白，不光是为案子，还有更重要的：她是看到医院里大小事故层出不穷，很是担忧，想通过走访再考证一下她的某些想法。
　　我拧不过她，同意了。
　　日期：2016-09-26 20:31:42
　　【114】我们专捡梁雄休息的日子出去，为的是蹭梁雄手里的车。梁雄也是求之不得，大家心里都清楚，他是想多渠道帮助市局的刑警尽快破了这个案子。自从巫师出事后，王五他们就都跑了，这个案子还悬着。梁雄认为我和巫师当初的思路是对的，他也觉得通过走访病人也许能够获取一些线索。
　　走访不是很顺利，名单上剩余的六个人出院后变化很大，有出国的，有出家的；(外出打工)有改名的，有改嫁的。值得高兴的是，她们都还活着，并且最终都辗转联络上了。
　　日期：2016-09-26 20:33:57

　　【115】收获却很大。巫师这边的收获是，了解到她们每个人在我们医院看过病后都有一些顾虑并且纠结至今。换句话说，事实上，她们都在就诊时遭遇了生理或心理上的小事故，给她们留下了阴影。你说打官司吧，都是些后果不很严重或者至今还没出现不良后果的小问题，人家受理吗？就算Yes，又拿不出充足的证据，当初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是证据、怎样去搜集证据。可你要让她们完全放心吧，这个包袱她们还真就放不下，总觉得会后患无穷。

　　比如，第三个走访对象。当时得的是重感冒。医生给开出的药方是克林霉素&病毒唑分别静点，注意，是分别；而护士则把病毒唑通过静点管的壶口加入到正在点滴中的克林霉素药液里。加入大约几秒钟后，病人突然出现瞬间视力听力丧失、心慌气短、面色苍白等类似休克又不完全象休克的症状。经救治缓解。
　　日期：2016-09-26 20:36:29
　　【116】病人相当后怕。

　　她一直顾虑会不会留下病根；同时高度怀疑两点，第一，是不是那名护士偷懒把本该分别注射的两样药直接加在一起才造成了那次不良反应；第二，两种药品以及大输液和输液器是否为正规渠道的合格产品？会不会是因为不合格产品中的杂质带来了输液反应？她一直想申请医疗事故鉴定，但听说程序相当复杂，门槛也很高，对于自己这个外行来说，证据收集也相当难，最后只得悻悻作罢。
　　再比如，第五个走访对象。当年她才只有十六岁。在做心电图时遭遇羞辱。大致情况是，当电诊室的女医生要求女孩把衣服完全敞开时，女孩羞于连男带女一屋子人在围观，没有马上动做，那女医生上去一把就掀开了女孩的上衣，使女孩的胸部暴露无遗，同时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自言自语，诸如什么“假装正经”“没人愿意看你”“谁有工夫等你磨蹭”等等不尊重人的话。女孩被气哭了。
　　日期：2016-09-26 20:38:17
　　【117】当年的女孩如今已成为女人，现生活在国外。那里的医疗服务很好，尽管这样她说她至今仍不愿进医院。一走进医院就会想起当年那件不快的事，心情立刻就会很晦暗。她在电话里说，其实做心电完全可以人性化一点，比如拉上帘子、比如固定好电极后再帮病人把衣服盖上、比如不让其他病人和家属围观等等。只要你做好其中一件，病人就不会那么尴尬，而且对医生来说相当容易做到，举手之劳而已。

　　我觉得也是。
　　应该理解绝大多数女性都会排斥当众宽衣解带暴露私密，何况是一个纯情少女。就算是为了看病，那也是万不得已只亮给医生一个人看看算了。那么多乱糟糟的闲杂人等围在旁边，我想就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熟女也会心生顾虑的。
　　日期：2016-09-26 20:39:53
　　【118】如果连这些都不能理解，那女医生只能说是个变态。可能她自己早已习惯了随时随地对着随便什么人抖开衣服晾晾翅，所以不能容忍别人的淑女风范！
　　……
　　好了不说了，巫师已经气得刀口开始流血了。我吓坏了，忙又把她送回医院。
　　就在她二次住院的第三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我投出已久的一堆简历之中的一份遭到了回复，对方邀我过去面试。
　　我很犯难，不用说，是因为巫师。她正住着院，我走了没人照料她；可我又不想放弃这次机会，那是国内一家很有名的舞蹈学校，我向往已久。
　　舞蹈这东西绝对是吃青春饭的，不论男女。转眼我已经荒废快两年了，要再不捡起来，我就彻底废了。

　　日期：2016-09-26 20:41:37
　　【119】我要愁死了。
　　为这事儿，我和梁雄进行了一次长谈。是他找我谈。
　　“我说舞王，”梁雄不太自信地看看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