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10-03 01:01:32
那晚过后,老头提出要离开,我张口爷爷长,闭口爷爷短的央求他再多住些时日,老头耐不住我纠缠勉强算是答应。没多久,就听说大奶奶让刘寡妇的人来接走了小梅……
这段时间长贵也从医院回来了,医生给的诊断是中风后遗症。老村长不信邪自己去果园子里住了一个礼拜,啥事儿也没有…我问过老头为什么村长去园子里没事呢,他只说了一句‘时候未到’……
今天是李家村的大集,我缠着老头陪我去集市逛逛。看到老头身上还是那身破衣衫,母亲说要去集市给他买一套,可是他很坚定的拒绝了…母亲也就只给了我们吃午饭的钱,并叮嘱我早点回家。
我们穿过胡同打算从西边抄近路,但是走西边就要经过村长的果园,还有北边的一片小树林,小树林原本是没有路的,后来村里人为图个方便踩出了一条羊肠小道一直通往李家村。每次走这条路都有点害怕,总感觉阴森森的,要是冬天夜里走这条路,北风呼呼的吹,仿佛有人在耳边呜咽…保准能吓出一身病来。但是这次跟老头一起加之又是大白天,我就没那么害怕了。
我还是很疑惑村长夜里住宿果园,为什么一个礼拜都没‘情况’发生???我准备对老头深究其因。‘嗯~哼哼…爷爷,你说村长他为什么……’ ‘就这么好奇么?’老头打断我的话,显然是知道我要问什么。被看穿了心思,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老头顿了顿接着说:‘老村长这个人呢,身上戾气太重,一般不干净的"东西"不敢近身,就比如说屠夫这种做活的人也是一身戾气,一般命格软的人做不来这个行当。这种人虽说一辈子杀生无数,但晚上走夜路却也轻松,不过夜路走多了难免也会遇见鬼,所以类似做这种活儿的人寿命不会太长…村长虽然命硬但是伤天害理的事做的太多,再扯上两条人命,怨气冲天的时候,怕是要死于非命,断子绝孙了……’。我不是很懂戾气是什么意思,但是听到老头最后一句的‘断子绝孙’我就浑身一颤。那个年代的人都是有信仰的,最怕做了坏事被人诅咒断子绝孙,断子绝孙那就意味着无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那是对祖上最大的不孝。北方人都种大葱,那时候在葱地里插个木牌子写上‘偷葱者,断子绝孙!’这就比什么都好使,除非一些个老光棍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儿,生不了娃的,那就另说了……
日期:2016-10-03 02:26:11
李家村的集市就周边的村庄来说算是比较大的。打铁的,剃头的,补鞋的,算卦的,磨香油的,卖菜的……日常吃的,用的东西都比较全。五天一个赶集日。对于我来说,集市上最吸引我的就是‘糖葫芦’,百吃不厌,看见就迈不开腿,哈喇子直流。两毛钱一串,奢侈的买上两串,边吃边逛…
集市上人多,老头让我一只手拽着他的衣角防止被人冲散,我东张西望看什么都好奇,有人堆儿的地方,就要挤进去凑凑热闹。
“瞧一瞧来,看一看。祖传秘方熬制的狗皮膏药,哪儿疼贴哪儿,一贴就灵,包治百病……”一个扯着嗓子喊叫的中年男人扬着手中一打黑色的膏药,地摊前也蹲着好些人,我也拉着老头走过去瞧个新鲜。
‘大兄弟~你这狗皮膏药说的这么玄乎,贴肚子上能不能治不孕不育啊?’ 话音刚落,人群哄堂大笑,刚才开玩笑的男人也跟着哈哈笑起来。‘可真会说笑~你这是到集市上求子来了啊?还狗皮膏药治不孕……’。旁边一个娘们儿(老家对已婚妇女的称呼,没有任何贬义,方言。)打趣的回应道。
‘哎~话说回来了。大兄弟,你要真是求子,我给你指条路,去找赵坡的刘寡妇,供的大仙儿很灵验,俺侄结婚快十年了,两口子一直没娃,俺侄媳妇前年年初去求的,年末就怀上了,还是个男孩呢’。娘们儿热心肠的介绍完,人群里就有人点头附和着,言语中夹带着对刘寡妇的钦佩 崇拜 赞许之情……
‘哎呀,说起刘寡妇,前阵子听说她收养了个女儿,长的还挺水灵呢,真有福气’。 ‘唉,是挺俊的一个闺女,可惜没了……’ ‘没了?啥叫没了?’ ‘就是人死了,听说掉村后的湾沟里淹死了,真是让人心疼啊。’ 人群里知情的娘们儿们开始七嘴八舌的互相聊起来,交换着自己知道的事情的最新进展。
我刚想凑近收集点‘情报’,好回家叭叭的学给母亲听,老头在旁边架着我一只胳膊就给我架出了人群……
日期:2016-10-04 16:28:39
看着老头乌青的脸,刚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虽然她们没有指名道姓的说刘寡妇收养的女儿就是我们村大奶奶家的小梅,但是看老头的脸色,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之前老头也曾告诫过大奶奶,刘寡妇收养小梅的目的不纯…与其说大奶奶当时不在意,倒不如说大奶奶要儿子的决心胜过一切。
我跟老头不言不语一前一后的往集市中心走。路过卖水煎包的摊子,老头拉着我坐下,点了两份。我一边吃一边偷瞄老头的表情。‘吃饭别说话,伤胃……’自从上次在我家老头跟大奶奶不欢而散后,他跟人说话的语气生硬了许多。吃完包子,老头便催促我早点回去。我还意犹未尽,恋恋不舍,难得赶趟大集又有糖葫芦又有包子吃。我当然也知道母亲是为了照顾老头才给的这些钱。
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村里赶集的人,在我们背后指指点点的。想来也是,老头跟我们一家非亲非故,不但在我家白吃白住,出入都像自己家…有时候村里谁家红白喜事,生娃取名…也都来找老头给择个时辰选个彩头。另外老头的长相也颇有‘争议’,一只眼睛看不到眼黑,呈现乌青白,看起来甚是吓人。也有村民赞叹老头是‘高人生异相’…没事就拎着东西去我家,恨不得把全家人几十年的财运,灾祸都给他掐算清楚喽。
日期:2016-10-05 01:52:12
一回到村儿,就看见母亲站在自家大门口往这个方向张望。老头也看见了,拉着我步子快了些。
母亲的身边站着不停啜泣的大梅。大梅看见我们回来,停顿了下拿手抹了抹眼泪说:‘爷爷……’刚叫出声儿,又忍不住大哭起来。‘女娃儿,进来说话,外头人多。’老头抬了抬下巴,示意母亲把大门关上。
一进北屋,大梅‘扑通’一下跪在老头跟前儿,老头一看这架势有些慌了手脚,忙去扶大梅 ‘孩子,不可这样,使不得啊,快起来~!’
母亲疑惑的问:“大梅~你是咋了?发生了啥事儿?怎么问你都不肯说,非要等爷爷回来…”。
“爷爷…我小妹妹(小梅)死了…”
“啥?大梅,你可别胡说啊,你妈那身子可听不得这话。”母亲一脸的责怪和惊讶。介于我跟老头在集市上的听闻,现在大梅所说的不过是再次确认小梅死去的事实而已。
“女娃儿~来坐下慢慢说”老头顺手递给她一杯白开水。大梅停止了哭泣,关于她是怎样得知小梅死去的消息,她开始从头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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