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小说:一个孤儿的悲喜人生》
第28节

作者: 守泉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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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又过去了一个星期。星期天上午,他再一次来到芮梅家,照例坐在她房间里办公桌前那把唯一的交椅上,对着坐在门槛外的芮梅海阔天空的乱吹。吹着吹着,就忘形起来,为图舒适,他抬起右腿,将脚后跟踩在木交椅的边缘上。忽然,他发现芮梅正用右手母、食二指支撑着额角,其余三指遮挡着眼睛,微微低垂着头,利用手掌的掩护,在不断的窥视他的**。今天他穿的是一条异常宽大的浅咖啡色西装短裤——这是他父亲的遗物。他马上意识到芮梅这是在看什么了。这可是他最怕被人窥见的地方,是他的“软肋”(他常常为自己**的短小而感到自卑,以为自己天生不如人,甚至以为自己是太监。他见自己人有人家高,**却没有人家长大,且那地方总是光秃秃的,不像人家那样,生有一丛浓密的黑毛,就以为自己永远都只能是这个样子,于是便产生了强烈的自卑心理——殊不知他还没有发育——但他不死心,他想结婚之后再试试,实在不行就去求医,据说他的一个同学就是吃药吃好的)。而现在芮梅却正在窥觑他的“这地方”,他暗自吃了一惊,生怕芮梅“识破机关”,倘若看出自己的“小”来,那岂是闹着玩的?!他下意识的低头检阅了一番,以便确认一下那地方是否让人看得上眼,却发现果然“天机”泄漏。为了不使芮梅难堪,他装作漫不经心不曾察觉的样子,偷偷看了一眼芮梅,发现她的目光里似乎流露出一股怀疑间杂些许鄙夷的神气。这也难怪,谁让自己跟这么漂亮的姑娘接触这么久了,却连一点冲动的迹象都没有呢,也难怪她会说自己“敬神鬼而远之”呢,不过,谁知道呢,也许这种目光只是少女们用来维护羞耻心与自尊心的武器吧?她在以攻为守呢。想到这,他释然了,继续若无其事似的与她聊起天来;芮梅也一如既往的对待他,并未流露出丝毫嫌弃。大慨她将他过去的一惯表现理解为正派了吧。

  其实,他真正又能做些什么呢?他连这样的意念都没有,更不要说是有这样的行为了。再说,就算他有这种意念吧,他也不知道男女之间究竟可以干些什么,除了模模糊糊的意识到男女之间是将下身结合在一起的这点之外,其他的他一无所知。至于究竟是怎样结合起来的,他的头脑中混沌一片。他怎么也无法想象。他将此事看得高不可攀、伟大至极,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日期:2017-02-24 10:08:16
  “等下我娘会来跟你坐,她会问你一些啰七八嗦的问题,你要好生回答嗬,千万不要不耐烦。”芮梅悄声对他说。
  “哦,好的。”看来芮梅已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告诉母亲了。
  果然不多一会儿,芮梅的母亲就不声不响的来到房门口。她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看上去略显单瘦,皮肤很白,瓜子脸。年轻时肯定也是个大美人,这点不难从她目前的脸型、五官及其皮肤上看出来。事实上,她一点也不像农村妇女,倒像是个退了休的女演员,很有涵养的那种。只见她手里握着个铜烟壶,看上去有一种聪慧、博爱、懂得享受生活的慈祥魅力。

  “你就是阙书记个崽唏么?嘎在J村教书?嘎好啦崽吔。”一迈进房门门槛,她就用那种充满亲切充满关爱的声音说道,一边娴熟地给手里的烟壶纳入烟丝。
  “是。”他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让座,“同年娘,您坐这。”
  “你坐得啧,你是客啦。”
  “我就坐这床沿上。”他一边说一边真就迅捷地坐到芮梅平时睡的床沿上。
  芮梅的母亲也不再客气,就在房间里唯有的那把木交椅上坐了下来,一边老练地吸着水烟。
  这时,芮梅也温顺大胆地坐到他左侧的床沿上来。一种新鲜、甜蜜的感觉攫住了他,使他有点受宠若惊,心中乐悠悠的。
  “你几岁死了爷娘哦?”
  “六岁死了娘,十一岁时又死了爹。”
  “端的可怜……真吃了不少苦……嘎好!还不晓得怎么得你读出了书……嘎好啦崽,教书还好啦崽吔……你爹是老大队书记,人停当(聪明能干的意思)。我那时当大队妇女主任,经常跟你父亲一道开会,一起工作。我跟你娘还是同年公呢,唏么?你喊我同年娘啦……你父亲留下几间屋哟,五间?本来你父亲还有“硬件东西”啦,按说你屋里老殷实哩吔……”

  他尽量做到有问必答。他的心,其实专注在芮梅身上。除了姐姐外,他还从来不曾跟一个姑娘家挨得这么近的坐在同一张床上呢,更不要说是自己心爱的姑娘了。而此刻,他竟然做梦似的,跟自己心爱的芮梅紧挨着坐在同一张床上!他于是陶然其间,感到与芮梅的关系愈加亲密,俨然一对未婚夫妻。在芮梅母亲跟芮梅交谈的当儿,他干脆就躺倒在芮梅的床上,身子绕在芮梅的背后,想藉此引发芮梅的美好联想;同时,也好趁此机会向她证明自己是个男子汉,是敢作敢为不怕跟女人亲热的,是有勇气有能力去完成那桩“伟大壮举”的,自己之所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纯粹只是时空问题。借此来挽回刚刚被芮梅窥视到秘密时所丢失的面子。

  芮梅对他的表现似乎颇为满意,因此,在她母亲出去之后,态度变得更加亲昵,似乎都已经将他看成是未婚夫了,口气也变得十分娇气。
  不多一会,芮梅的母亲就端来一碗炒鸡蛋。他真有点不好意思接的。
  “吃就是,作什么礼哟!”芮梅怂恿着,声调柔媚,口气娇腻,带着丝毫不容置疑的温柔与爱惜。
  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已然成为她们家不可或缺的一员了。

  ……
  日期:2017-02-24 10:08:39
  十七
  “阙老师,一个不晓几式子(漂亮的意思)的女里叫我带了一本书给你。”J村生产队队长冲着站在房东家门口的他大声嚷嚷。
  一听说是芮梅托人带书来了,他的心便陡然一阵急跳。他有些惊疑:芮梅从来就不曾托人带过书给我,今天又怎么会呢?往常我们将信夹在书里相互传递,都是当面的呀,总不至于将信夹在书里托人带吧?可队长手里分明举着一本书的,又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莫非队长在搞恶作剧?队长不是这种人啊?

  “不会吧,你哄人。”
  “打嘛话!在这嘚……政治复习资料。”队长觑着书名道,“嘎不要散糖子,有这么式子的女俚送书给你?”
  “只是送一本书罢了,又不是什么大喜事……不过还是得谢谢你。”他接过书来一看,还真是一本白纸封面的政治复习资料,
  我并没有托她买复习资料啊?这下他的心乱了,自己呆在这闭塞的小山村里一边工作一边复习,最缺乏最急需的就是政治复习资料了。芮梅能急他之所急,想他之所想,设身处地,关怀入微,这其中说明了多少问题,寄予了多大的希望啊!他由衷的感激芮梅,但一想到高考在即,而自己又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他那颗负疚的心便痛楚不已。他知道,他还有那么多的书没看,今年参加高考是肯定没有希望的,其后果是多么不堪设想啊!但他并没有完全绝望:我得抓紧这最后一个多点月时间,为赢得芮梅,报答芮梅,同时也为自己的未来幸福而勇敢拼搏,努力奋斗!

  他于是立即来到房间,想打开书来看看,可当他翻开封面时,首先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男性的名字:杨阳。他清楚地记得小莹曾经对他说起过,芮梅和杨阳在高中时都是校宣传队成员,而且两人的关系还非同一般呢;再一看资料是县一中印刷的,杨阳大慨正在一中复习吧。好你个芮梅,你一边跟我好,一边竟和杨某保持着特殊关系!
  顿时,他醋意大发,愈想愈怕。杨阳正在一中复习,这点从这本资料书上就不难看出,那他今年是很有可能考取的;而自己呢,还有那么多东西连一遍都不曾看过!他一科一科地作着估计,没一科是有把握的。剩下的时间又不多,他知道,今年的高考,自己是绝无希望的;到时侯,要是杨阳考取了,芮梅不抛弃自己转而投进他的怀抱那才叫怪呢。
  想不到,芮梅竟是这样的人。在他的观念里,女孩是没有权利同时与两个男孩保持恋爱关系的,不然,那就是无耻,就是缺德,就该遭人唾弃。他愈想愈气:芮梅呀芮梅,你这个狐狸精!你干嘛要在这节骨眼上把写有你恋人姓名的资料书寄给我?是帮助心切还是欺我不知,抑或是想委婉告诉我你选择杨某的心意?
  他真是气愤填膺了。他决定立即写封信去给芮梅,谴责她的此种行为,一泄自己心中的怨气。
  晚上,在痛楚、悔恨与愤懑的煎熬中,他写就了这样一封短信:
  芮梅:
  多谢了!多谢你的关心!
  你知道吗?在没看到扉页上那个该死的名字之前,我是怎样的感动啊。我打心底里感激你,发誓要考出好成绩来报答你。可当我翻开封面,“杨阳”这个男性名字就像一盆冷水泼进了我这颗炽热如炭火般的心炉里。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在这高考临近之际,寄给我这样一本署有你心上人姓名的复习资料呢?是欺我不知想把我蒙在鼓里,还是故意要让我知道,以便为我们的分道扬镳预示前兆,埋下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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