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小说:一个孤儿的悲喜人生》
第25节

作者: 守泉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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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7-02-24 10:05:52
  十五
  寒假期间,他独自一人生活在父亲遗留下来的老屋里,孤苦伶仃地。因为倍感孤独,他的心里便充满了对芮梅的深切思念。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出她的音容笑貌。他发现自己已渐渐将叶倩淡忘转而深深地爱上了芮梅,时刻渴望见到她。为此,他每天都要站在自家窗前,对着前方两百米开外芮梅外出时的必经之路眺望无数回,眼巴巴的盼望着芮梅能打那儿经过,哪怕能远远的望上她一眼也是好的。然而这种可能性是极小的。事实正是如此,尽管他望穿秋水,站酸双腿,回报他的依然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尽管回报他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他依然还是一天无数次的站在窗前瞭望,似乎没能见着芮梅,见到她经常走的那条路,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不管怎么说,芮梅就在离他家仅一公里之遥的N村。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有一个芮梅,而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芮梅,那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是美好的、可爱的、令人留恋的。

  窗外,冬天里温和、明丽的太阳,已经高高升起。远处的青山,近处的田野,依偎在山之怀抱中的小山村,还有小山村里的人和畜……一切的一切,都在这冬季难得的晴空之下晒着太阳,静静地、悠闲地、自由自在地。
  我得到阳光下去,得想法子接近芮梅!他苦思冥想着。
  对!我可以以印成绩单为由到大队部(设在N村)去!顿时,他像是突然找到了打开一座金库的钥匙那样一阵狂喜。他忽然想起了这个学期的成绩单还没准备。他完全可以用蜡纸刻好成绩单然后再拿到大队部去油印。而大队部就在芮梅家旁边,只隔了一座小木桥而已,说不定芮梅一发现他的踪迹就会到大队部去玩呢。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不就又可以跟她在一起呆上一段时间了吗?
  想到这么一个好办法,他不禁一阵兴奋,便赶紧坐到办公桌前,拿出纸和笔,草拟起发给学生的成绩单来。他使出浑身解数来对付一张本来十分简单的成绩单,因为他知道这张成绩单很有可能会被芮梅看到。为了写好这段原本十分简单的文字,他竟撕掉了十来张稿纸。他想,无论如何,都得让芮梅欣赏自己。
  好不容易定稿了,刻蜡纸这事又让他犯起难来,因为他实在没有一点刻写蜡纸的经验,这边又生怕刻得不好,为此,他只差没将整筒蜡纸全部毁掉。最后,总算其中有一张是刻得比较成功的,他看了又看,欣赏杰作似的,愈看愈觉得自己了不起。
  这下可以名正言顺、大大方方的到可亲可爱的N村去啦。

  他穿着自己最满意也是仅有的一件蓝色的确卡中山装上衣,走在温暖明媚的阳光下,心脑整个儿被美好的意象和深沉的忧虑所占据。芮梅家新建的那幢杉木房屋,屋前的那条石铺路,路旁用乱石圈起的小晒谷场,连同她家周围的其他景物,都一起沐浴在美丽的阳光下,形成一幅色彩明丽的画面,鲜明地浮现在他眼前,是这般美好,这般神奇,这般充满魅力。与此同时,他又非常耽心芮梅此刻不在家里,或者即便是在家里,却没能发现他的到来。要是这样的话,那他的美好心愿就又无法实现啦(他不敢主动到她家里去)。

  又到了这条熟悉的小巷。小巷的尽头就是芮梅的家了!他的心骤然加速了跳动,脑子也昏昏乎乎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快到芮梅家门前了,这时刚好有一个熟人跟他打了一声招呼,问他去哪儿,在回答他的问话时,他故意将嗓门抬得高高的,以便引起芮梅的注意。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当他真正来到芮梅家门口的时候,芮梅就站在门坎里,穿一件天蓝色外衣。看见他走来,便轻声问道:“去哪里?坐一下去么?”

  “我到大队部去印一下成绩单,回来再坐吧。”
  大队部就设在与芮梅家只一港之隔的一幢杉木结构的低矮平房里,里面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油印室的门照例敞开着,里面光线昏暗。好在从壁缝中透射进来几缕阳光,给这阴森的陋室带来一丝生气。
  日期:2017-02-24 10:06:17
  油印机脏兮兮的躺在一张黑不溜秋的桌子上,总算勉强可以用得。他开始工作了,但也只是心不在焉的重复着机械的动作,一心只盼望芮梅会尾随自己而来。果不其然,他才印了几张成绩单,芮梅就默默地来到了他的身边:“你还会刻钢板呗?还刻得蛮不错的啦!要我可真不会刻的,那蜡纸几难刻哟,重又重了,轻又轻了,钢板又凹凸不平的。”
  “是比较难刻。我其实也是硬着头皮学的,刻得实在糟糕。”他看了一眼芮梅,顿时觉得这间阴暗的陋室突然变得亮丽了起来,此刻,他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蓬荜生辉”!是啊,芮梅的到来,在他当下的感觉里,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给他那苦苦思念的心灵带来了莫大的安慰。

  “你那J村总共有多少学生?这成绩单是你写的?写得怪好的。”芮梅随手拿起一张刚刚印好的成绩单边看边赞。
  “有三十来个学生……写得不好。”
  “教书还好么?”
  “怎么说呢,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反正我是觉得教书怪烦人的,跟那些毛孩子打交道,怪没意思怪惹气的。”
  “我是觉得教书还可以,来不来总不用下到田里去,总不用雨淋日头晒的。哪有作田那么累哟,要是叫我这样的人去作田,那真人都会死,不要说别的,光那蚂蟥,就会把我吓死的。”
  “像你这样的人哪会要作田噢!”他由衷道。
  “我怎么就不要作田呢,不作田做什么?”
  “像你这样一个比花还娇嫩的人都要作田,那除非这世上的男人都死光了。”
  “……呃,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得……小莹跟你的好朋友魏刚关系很不一般呢,你发现没有?”芮梅站在他身边,压低声音很是神秘地对他说。
  “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你不是跟魏刚那么要好的么,怎么会不知道呢?”
  ……
  他就这样一边跟芮梅聊天,一边慢悠悠地印刷着,心里感到无比甜美,这甜美鸦片似的暂时缓解了他的相思之苦,使他飘飘欲仙起来。
  ……

  一天上午,他正在给学生们上课,突然听到女房东喊他:“阙老师,有人找你。”
  “谁哟?”
  “一个长得不晓几排场(漂亮)的女(nīē)俚,还跟你村坊上一个人。”
  一听说来的是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女孩,还跟他村坊上的一个人,他的心便欢快地跳动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两个人极有可能就是芮梅和小莹。他于是便让学生看书,自己则随房东回住处。此刻,他的脑屏上闪电般映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呃,你过来得,我想问你一件事。”在他回家经过芮梅家门口时,她突然喊住他,羞答答地悄声问。
  “什么事着?”他好奇地问。

  “这几天,M医师(J村的一名中医)在家么?”
  “你找他有什么事着?”
  “看病啦。”
  “哄鬼差不多。像你这样的人会有什么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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