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喉间滞住,若说最初她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妈妈称呼有些抵触,到现在,几次交流,那些许的抵触无形之中就这么化掉了,宁想这个孩子,她真心喜欢。
“想想,谢谢你。”她由衷地说。
宁想在那端笑,“妈妈,想想要睡觉了,妈妈晚安。”
“晚安,想想。”她把手机还给他,怔然于自己这样的变化,好像每一次面对宁想的时候都会这样,第一声叫宁想想想的时候,记得宁想是想想,而到了最后,总是忘了宁想是想想……
大概是因为,宁想这孩子,真的太贴合她的心。
“宁想说什么?”他收了手机,问她 。
她想了想,老实说,“说他打针从来不哭,要我别怕疼。”当然,她不会说要爸爸呼呼那一段。
他眼眉微微舒展,“你确是连宁想都不如……”
她白了他一眼,没搭理。
过了一会儿,催他,“你回家吧,陪宁想去。”
他却道,“我跟宁想说过不回去了,不然他怎么知道你生病?”
“那你待在这里?”两个人在值班室待一/夜?别人会怎么想?而且值班医生进来看见怎么说?
“等你吃了药我就去办公室。”他说。
她觉得这样也不妥,他是照顾她的,她让他去办公室干坐着?可不这样又怎么办?顿时一阵烦乱,干脆不想了。
没过多久,有护士来找宁医生,是送药来的。
他站起来接,很诚恳地对人家说谢谢。
她也没留意是什么药,只伸出手去准备让他给打针,哪只,他却袋子里拿出一包煎好的中药来,取了只杯子,把药液倒进杯子里。
她顿时惊了,“你给我开中药?”
“嗯。”他端着中药来到她面前。
“我不喝中药!我说了不要给我开中药!”她分明还强调了这一点!
“刚刚验血,血象还好,不特别高,别急着用抗生素。”他温声劝她。
“我不要!我宁可打针!”因为感冒,她的眼睛总是水亮水亮的,好像浸了满泓露珠在里面似的,盈盈欲滴,看起来尤其娇柔。
他叹了声,“流筝,你自己是医生,怎么能像个孩子一样不配合?”
“……”她哪里像孩子了?她只是觉得中药难喝而已!“我不想喝!太苦了!”
他有些无奈的样子,可是却很坚决,“流筝,别的事儿你撒撒娇还行,生病这事儿可不能由你,宁想喝药都没你这么费劲呢。”
“……”又说她撒娇!她哪里有半点撒娇的样子!?为了避免他继续误会下去,她冷了脸,“我不喝,你别拿我当小白鼠!你又不是中医专业,谁知道喝了你的中药会不会中毒!”
他听了,也没脾气,只道,“我中医的确不精,也不擅长治别的,就只会治感冒。”
“……那你还敢开药?”真是服了他了!这在古时候,该是江湖郎中吧?
“放心,不会中毒的!来,起来喝。”他一手伸至她颈后,将她扶起。
她有种在劫难逃的感觉,哭丧着脸,“如果我喝死了,算不算殉职啊?有抚恤金没有?”好歹这也是为他的医学研究做贡献……
束,明天见。
date: wed,mar 2016 08:37:15 gmt
他的语气和他说的话都容易让人产生歧义,好似她故意在他面前撒娇矫情似的,可是,她真的不是。
大约昨晚那个病得糊里糊涂的她,是十八岁的流筝,而今早此时的她,是现在的流筝吧。
一时间想起昨晚种种,心里乱七八糟的,见他提着早餐盒,知道是给自己买早餐去了是。
“买了什么?”随他怎么说吧,她岔开话题问 。
他把早餐拿出来,还是粥,还有几样包点堕。
“吃完继续在这里休息。”他把属于她的早餐摆到她面前,递给她勺子和筷子。
“没时间了!要上班了!”她低头喝粥。
“今天给你放假,就不要跟着我查房进手术室了,在这睡一下吧。”他也坐下来,陪她一起吃早餐。
她想想,也好,“那……我等下回家吧。”
“怎么回去?你这样开车安全?”他立刻就给否决了。
“我坐地铁回去。”她低声嘀咕。
“怎么就这么倔呢?非要回家干什么?你昨晚站都站不稳,一个人回去晕倒了怎么办?再有,你回去不是要爸爸妈妈照顾你?他们年纪大了,少给他们添麻烦!”
她郁闷了,“说得我好想得了什么大不了的病似的,我不就是一个感冒吗?而且现在也好多了。”
“好多了就留下来工作|不需要回去了!”他脸色沉了下来。
她咬了咬唇,不说话了。
见她这样,他语气又柔和了一些,“听话,别孝子脾气。”
“我哪里孝子脾气了?”她不满他总这样说她,“我三十岁了,哪里孝子脾气了?”
“是吗?我看你越长越小,昨天还二十三,今天十三了。”他继续吃他的早餐。
她不服气地抬头看着他。
他垂着眼,睫毛长长的,微微上翘,深深的双眼皮,微陷的眼眶,鼻梁高挺,这样的五官轮廓窍了那几个字,真是上天精雕玉琢的宠儿。
他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也抬起头来,“看我干什么?”
她轻轻搅拌着碗里粥,“宁老师,我觉得,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怎样?”他看着她,一脸平静,“怎样不好?”
她搅粥的动作慢了下来,踌躇,“宁老师,昨晚真的谢谢你照顾我,可是,我们这样整晚在值班室,还……”她咬了下唇,接着说,“还睡一起,科室里值班医生和护士都知道了,只怕影响不好。”
“嗯。”他点了下头,“那今晚去内科开个床。”
“……”她瞪他,难道今晚她还不回家吗?“宁老师,这根本就不是在哪里开床的问题,而是你这样贴身照顾我,让别人怎么看?会有流言蜚语的。”
他看了眼她,“你觉得,我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说什么?”
“可是我在乎!”她认真地强调。
他于是沉默。
“宁老师,毕竟……我现在是进修医生,毕竟……”毕竟,她不敢承受他太多的温柔,温柔是海,沉迷的结果是溺水,无法自救 。只是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他仍低着头,看也没看她,追问,“毕竟什么?”
她也沉默。
“毕竟你还要嫁人是吗?”他问。
她一愣,再次沉默。
他没有再说话,继续吃他的早餐,一直到吃完。
她慢慢吞吞地,一点点挑着她的粥,食之无味。原本生病就没有胃口,吃着这没有味道的白粥,更加影响食欲。
“不想吃吗?”他吃完以后,看着她那没吃几口的早餐。
“没胃口。”她注意到一旁的酱菜,他给他自己买的吧,他也没怎么动。
他观察到她的眼神,终是无奈,“你在喝中药,最好不要吃这些。”虽这么说着,却动手给她加了一点在她粥碗里,“吃一点点吧,别吃多了。”
说完,站起身来,准备走。
“宁老师。”眼看还不到上班时间,她叫住了他,刚才的问题还没
tang解决呢,他还没给答复。
他重又坐下来,久久地凝视她,看得她头都抬不起来了。
忽的,他伸出手来,给她整理着鬓边的头发,指尖不时擦过她的耳朵,微微的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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