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巫谜境:金蚕蛊远不是极品,一篇自三尸蛊开始讲起的湘西巫术漫记》
第39节

作者: 张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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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6-24 19:50:00
  原来陈稷还不曾走到衙门门前,尚且不知自己的画像早已贴到了府衙下辖的八处县衙门柱上,这八处县衙其中之一就是郎岱古城。画像送到县衙之时县衙上下人等不仅眼中识得霍唯,且还对此人印象极深:知府收了他三百两银票和一方首饰,众衙役被他冒充的知府之子好生戏耍,众狱卒在牢中见识过他的逼供之术纷纷惊得毛骨悚然,众捕头亲眼见到衙役班头被沥青剥去整张人皮的恐怖之相还在眼前迟迟萦绕不去。所以霍唯自进了郎岱城门之时就已经被衙门的人盯上了,但他们认为此人半人半妖极是阴森邪魅,决然不敢只身靠近,待众捕头用暗号齐聚以后才壮了胆气一同将其扑倒,拷上手脚押到了县衙升堂。

  县衙坐在堂前一见堂下正是陈稷,拿出府衙送过来的人面画像冲着堂下缓缓展开,朗声问道:
  “这画中之人正合你面,你可认罪?”
  “在下何罪之有?”
  “你在府城客栈之内将本县地界上的蛇皮药铺铺子掌柜霍唯的人头斩下,据此处客栈的掌柜和小厮交代,当夜恰是你住在命案案发的房屋里。第二天早上小厮清房发现霍唯已是陈尸房中多时,而你却连夜出城去了。劝你及早认罪免得多费周章,客栈掌柜和小厮现下俱在府城,随时能够出面指认疑凶。”县令几日之前曾经收受过陈稷不少银子的贿赂,所以言语亦很是平和,换作普通百姓此时早已板子伺候。

  “在下认罪,斩首之事确是陈某所为。”
  此时师爷已经拟好了招供供状,衙役交给陈稷画押。
  “陈某还有一问。”
  “你讲。”
  “霍唯尸身现在何处?”
  日期:2016-06-24 19:51:00
  “府衙之前声称尸身已被霍唯生前的朋友领回埋葬,具体情况本官也不甚明了,明日本县捕快会将你解送府衙定罪,你可以向他们再作询问。”
  陈稷听后猜到了这个生前朋友八成便是白蛇女本人,不再作声,依言在供状上签字画押,衙役随后将他押到了郎岱监牢。
  陈稷本来想着入监之后可以和盲灯之女交涉几句,忘记了牢狱之内素分男监女监,自己是重大命犯,被单独关在了一间男监,在位置上和盲灯之女相距甚远,至于见到白蛇女就更是天方夜谭了,于是当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捕快将陈稷全身绑缚押上了囚车解送到了府衙。府衙本就比县衙官高一级,衙门上下又向来无人收受过陈稷贿赂,因而可就不比县衙里那般平和有礼了。
  知府大人满面怒容,坐在堂上敲打着惊堂木大声言道:“堂下之人你可认罪?”
  陈稷在家是位少爷,出外是位公子,生平所遇之人素来对自己礼尚有加,从未被人这般呼喝过,本就有些恼怒,再加上刚进郎岱古城便路遇这般不顺,焦躁得紧,也便没了平日的儒雅风度,回知府道:“供状现在就在你手里握着,多此一问岂不是白费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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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府听后大怒,厉声吩咐左右:“阶下之囚怎地这般肆意猖狂?衙役,先打二十大板!”
  陈稷其人本就油滑,立时想起人在矮檐不得不低头,急急转变了面目,向知府赔笑说道:“知府大人饶了在下一次,在下初进衙门不知规矩,多有冒犯。”

  知府见他衣衫华贵,早已心知肚明此人身上必有油水,面子上既下得来,也就不必多用大刑,若是得罪了他反而榨不出多少好处,当即也改口说道:“既是初来乍到便饶你一次。你是哪里人氏?”
  “岭南梧州。”
  “你为何杀了霍唯?从实招来。”
  “倒也无甚大事,只是一时激愤罢了。此人本是在下相邀到客栈里酒食款待的故交,不料相谈之中因琐事争吵,霍唯突然对家父破口大骂不止,在下脾性火爆又是个孝子,不堪忍受他的污言秽语,遂一剑杀之。”
  “关于此案堂下罪犯可有其他补充?”
  “没有。”
  “案已查明,堂下岭南梧州人氏陈稷,身犯‘故杀’之罪,因琐事情急激愤将湘西人氏霍唯杀死。判处斩监侯。退堂。”斩监侯是和斩立决相并立的死刑判决,意为暂时收监,待秋冬之后上级再审一次,保证确无冤情以后再行问斩。一是为了顺应天时春夏不杀,二是为官者爱民,少杀慎杀之意。
  日期:2016-06-24 19:52:00

  当日傍晚时分,府衙衙役传话县衙衙役告知白蛇女:霍唯之案已经了结,犯人陈稷已被判处斩监侯,目前正在府衙大狱中收监关押,待秋冬再审之后问斩。白蛇女听后心中一惊,询问衙役自己可否前往府衙探监,又递上了几两银子。衙役收了银子当即应允,随后带白蛇女直奔府衙。从县衙到府衙有几个时辰的路程,两人到了监牢之时已是几近入更。
  白蛇女走到了陈稷狱前,陈稷听声转身,见到其人之面也是一惊。
  白蛇女面色分外冷峻,双目瞪视着陈稷,语气亦是阴森至极:“你为何杀了我徒儿?”
  陈稷其实早在杨大胡府上之时便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此问:“白蛇夫人既是问了,晚辈不敢欺瞒,但若是说了出来,还望夫人不要太过怪罪这位幕后主使。晚辈之所以杀死霍唯乃是身受盲灯长老所托。”
  白蛇女一听此言立时错愕地说不出话来,方才的一脸凶相顿时化作一脸蒙头转向,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向陈稷问道:“盲灯……盲灯怎么派你来杀了霍唯?”
  日期:2016-06-24 19:53:00

  “白蛇夫人今日既然打开天窗说亮话,晚辈也就索性言辞痛快一些。您知道霍唯是盲灯唯一的关门弟子,所以您乍见霍唯之后不久之后便和盲灯通了书信,盲灯将黑峰尖上之事全部向夫人坦诚相告,言语之间透露出希望夫人施以援手之意,但夫人并没理会此事,反而和霍唯日渐交好,甚至还成为了师徒。又过了不久,他们二人有求于夫人,希望夫人能够将盲灯之女收留在自己身边,但是夫人碍于某些原因婉然拒绝了此事。盲灯之妻别无他法,为了能将女儿送到一个盲灯即便是找到了女儿也决然带不回黑峰尖的安全之地,不惜在蛇皮药铺里护女自尽,盲灯的女儿也正是因此才蒙冤进了监牢。不知晚辈所言可有一丝讹误?”

  白蛇女见陈稷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心里已经全然是全无主张,处境极是被动,不知该当如何回答才是,于是又向陈稷问道:“莫非这些事情都是盲灯亲口告诉你的?”
  “这当中有一部分确是盲灯长老所言,另有一部分是原来行走在左旗使身边的一位武士宁起所言,不知白蛇夫人可还记得这个人?”
  白蛇女听到宁起之名脑中更是茫然无序,只得又向陈稷问道:“这已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原来行走在左旗使身边’……莫非他现在已经不在了?”
  “宁起早已投奔了盲灯长老身边,所以晚辈刚才口中所言的这些事情盲灯长老其实早在五年之前就已心中有数。”
  日期:2016-06-24 19:55:00
  白蛇女久久不言,陈稷见她兀自思量,插话打断道:“夫人,您的问题晚辈都已如实作答,晚辈现下可否问您几个问题?”
  白蛇女不置可否,只以宛似青蛙一般直欲冒出的一双大眼紧紧瞪着陈稷之面。陈稷见她不答,于是兀自问道:“晚辈不解之处有二,其一,在盲灯长老和霍唯、盲灯之妻两边关系当中您到底是站在哪边?若是站在盲灯这边,您就应当代替盲灯长老将他们和盲灯之女三人一行带回到黑峰尖上,以您的手段和武功此事大为轻易。若是站在霍唯、盲灯之妻这边,您就应当留下盲灯之女,但是您却果断地拒绝了他们两人的请求,还直接导致了盲灯之妻几日以后自杀身死的后果。这件事情当中夫人的立场太过暧昧,晚辈认为其中似乎有些值得玩味。其二,依盲灯长老的秉性他绝非是个沉稳之人,晚辈很是不解他为什么几年时日之内也不亲自前来郎岱城中寻找霍唯他们三人?这件事情按理来讲是应该询问盲灯长老本人才是,但是盲灯长老并没有向晚辈透露个中缘由,夫人若是心中有解,还希望您可以不吝倾告,晚辈在此先行拜谢。”话音刚落,抱拳冲着白蛇女鞠了一礼。

  陈稷万万不料他这一问,竟又牵扯出了一件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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