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世的早,从小就是母亲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母亲没什么问话,全靠做散工赚生活费,其中的心酸,孟樊简直无法想象。
“桂芸,你看看谁回来了。”黄阿姨走到张桂芸身旁,打破了僵局。
“晖晖来了吗?”张桂芸实在想不到会有谁,微微的抬起头。
“是你家樊樊回来了!”黄阿姨爽朗的笑道,没想到却是第一个红了眼眶,几颗眼泪顺着脸庞掉下来。
都是当妈的人,她何尝不知道张桂芸这几年的牵挂都在杳无音讯的大儿子身上。
张桂芸佝偻的背一下挺直起来,直直的望向门口。
“妈,我回来了。”孟樊拎在手里的提包嘭的一下掉在地上,随后,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都不曾低矮半分的高大身躯,跪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眼睛里早已热泪盈眶。
张桂芸掀开被子从病床上走下来,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一把将孟樊搂在怀里,无声的哭泣起来。
“哎呀,多好的喜事,怎么都哭上了。”等母子二人抱了一阵,黄阿姨才抹掉眼泪走上前去劝道。
孟樊也抹掉眼泪,拍打着母亲的后背,“对,妈,我们不哭了。”
张桂芸点点头,被孟樊重新扶到病床上,可手却一直没有松开,仿佛害怕一松开,儿子又会跑掉一样。
“请问,谁是张桂芸?”正在这时,门口走进来两个身穿警服的男女,都很年轻,其中说话的是男警察。
“我就是。”张桂芸看到警服,却显得有点紧张,低声的回答了一句。
“是不是你报警说有人流氓地痞恐吓你?”男警察走过来,用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问道。
“是。”张桂芸点了下头,“昨天半夜有人在我家门前放鞭炮,还大喊大叫,我害怕,就报了警。”
“放鞭炮?”男警察笑哼了一句,“只是放鞭炮你怎么知道是流氓地痞恐吓,你当我们闲呢,屁大点事也报警!”
“怎么说话呢你。”孟樊猛得站了起来,眯着眼打量着男警察,声音里没有半点温度,“我妈都被吓得住院了,难道还不能报警吗,你不去找那群地痞流氓,反倒来欺负我们受害者?”
男警察没想到孟樊看起来普普通通,一站起来浑身竟带着一股压迫的气势,一时有些犯怵,但为了在身旁的女警察面前不丢脸,梗了梗脖子说道:“警察办案,用不着你来教。”
“滚吧,我妈现在需要休息,这警我们不报了。”孟樊懒得跟这种人多费口舌。
“你什么态度!”男警察用手指着孟樊,气得直发抖。
“我说滚,你再逼逼一个字,我让你后悔自己长过舌头。”孟樊迎着那根手指向前了一步。
“肖宇,你少说两句。”女警察把男警察拉退几步,低声说道。
肖宇有了台阶,当即往后退去,丝毫没有要找回点颜面的心思,好歹到了走廊外,顿时就瘫软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全身都被冷汗湿透,四肢抖个不停。
刚才,他分明感到自己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个人,而是头随时要暴起的凶虎。
病房内,把肖宇喊走后,女警察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向张桂芸鞠了一个躬,“不好意思张阿姨,我叫许玥,我同事最近烦心事多了点,你别介意,下面由我来做一份笔录,你觉得怎样?”
许玥尽量的平稳自己的情绪,但在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能听得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谁都知道,她也被孟樊吓到了!
张桂芸还没开口,孟樊却扫了许玥一眼,淡淡说道:“用不着录了,你也滚吧!”
两个警察如果说是来帮忙的,倒还好说,可他们出现之后所说的话,将孟樊家庭团圆的超级好心情一扫而空。
那感觉就像是经过辛苦捕捞,再加上用心调制,正当可以品尝鲜美鱼汤的时候,一坨鸟粪突然从天而降,掉进了汤里。
因此他也不想多费口舌,而是直接让他们滚,不然他真担心自己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如果这不是在国内……
许玥看着血红双眼的孟樊顿时不寒而栗,但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走,身为警察,被人说滚就真的滚了,传出去还有什么资格穿这身衣服。
“这位同志,请你放尊重一点,我是人民警察,是来帮你们处理警务的。”按捺住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许玥又说了一句,心虚的样子从脸上就能看得出来,原本红润的脸庞如今是惨白一片,布满了鸡肉皮疙瘩。
“你原来知道自己是警察?呵呵,心情不好就可以在这瞎说话,那我心情不好,杀两个人,是不是也没罪?”孟樊轻哼了一声。
“樊樊,你别闹脾气,还不赶紧向警察同志道歉!”张桂芸见孟樊又要发作,连忙拉住他。
这个儿子,以前就是个牛脾气,好歹送进部队几年,没想到回来脾气还是没什么收敛,让她很有些着急,要得罪了警察该怎么是好。
“妈,要道歉的是他们。”要是没有母亲和黄阿姨在场,孟樊早就要动用武力,废话都懒得再多说一句。
“不听妈妈的话是不是?”张桂芸佯装生气撇过头去。
“对不起。”僵持了片刻,孟樊熬不过母亲,只好挺直站起,快速的说了一句。
“张阿姨,那我们继续说一说案情好吗?”许玥总算松了口气,心想这人虽然凶恶,至少还是个孝子,还算有可取之处,不然今天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接下来,许玥问了一些问题做了笔录就走了。
孟樊在旁默默的听了,心里头的怒火怎么都按捺不下去,就多追问了一些来龙去脉,张桂芸觉得儿子既然回来了,也是该把来龙去脉说给他听一听。
事情其实不算复杂。
华耀小区面临拆迁说了有两三年,住户走的走搬的搬,可一直没搬干净,一是小区里都是些五六十岁的老住户,在那住了二三十年,感情很深,不想搬,二是地产商的拆迁款给得很低,欺负人,让住户感到憋屈。
稍微有点脾气不怕事的住户们就联合起来,一直没搬。
一开始,小区几栋楼里,还有十七八户在坚守,这些住户,都有些社会关系,特别是其中薛伯的儿子,在市政厅上班,算是有点背景。
负责开发华耀小区的地产商只是个小地产商,背景不是太深,所以受雇于地产商的逼迁的人,也就不敢明目张胆的进行,只在暗地里搞鬼,什么在墙上泼油漆,往楼道里倒垃圾丢死耗子,割水管,剪电线,总之目的就是给住在这里的人添堵,整得人日夜不得安宁。
即便警察出动,抓了人,人家不招,能有什么办法,就算认罪,也说自己发酒疯发神经而已,坚决不扯地产商。
因此,华耀小区成了警察局头疼的地方,老是接到报警电话,却又无从处理。一来二去,警察也烦了,懒得管。
不少住户实在捱不下去,只好答应条件搬走,到目前为止,整个小区里还在坚守的,不到五户。
昨天半夜,有几人在走廊里放鞭炮,又是捶墙吵闹,这突然的动作,把刚睡着的张桂芸吓得发了心脏病。
尽管张桂芸没有见到这几个人,但猜测得出,这些人就是为了逼迁来的,只不过又玩出了新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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