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6-08-25 21:25:16
来到广成家门口,我的二姑父对我说:“你马上要上大学了,就别动手了,出了事情怎么和你爸交代。”转身又对我表弟说:“你狗日的今天先看着,不能咱俩都动手,看情况再说”。说完,便猛砸广成家的门。广成家位于存在南侧,房子还是比较老旧,门依然是那种木板做的老门,门上贴着程咬金的门画。广成在家听到砸门,猛地跑出来开门,大声吼道:“哪个狗日的这样敲门?”不待他说完,我二姑父即刻冷眼盯着他,眼神眉毛扬起大声问道:“我大哥是不是你打的?”广成也不甘示弱,喊道:“是,咋了?”话音未落,我的二姑父抡起了拖拉机的摇把,径直砸向了广成的头顶,只听一声闷响,广成立即蹲在了地上,双手捂住头顶,却依然捂不住咕咕冒出的鲜血,我的二姑父厉声说道:“别仗着你兄弟多,谁都想欺负,在我这没门,今天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敢欺负我大哥,直接让你狗日躺着爬不起来。”一边说,一边咬着腮帮,只是脸色铁青,并未见丝毫的激动或者慌张,仿佛法官在审批犯人,而一旁的我却是慌乱不已,广成会不会死?
日期:2016-08-25 21:33:34
事实证明,我的二姑父还是老江湖,打完之后我们回了家,广成媳妇直接打电话报了警,我的大舅在镇上的派出所亲戚,提前透了风,说是要来抓人。我的大舅急忙通知我的二姑父,“赶紧找个远的亲戚家躲起来,这也不是多大个事,回头我给你打听医院人咋样,只要人没大事,我再给你协调,放宽心。”说完,我的二姑父即刻转身回家拿了两件衣服,几百块钱,便骑着摩托走了,去到邻镇农村的妹夫家躲着。而我的表弟可以在家相机而动,我不得不佩服我的二姑父有勇有谋,若是我们都动手了,三人都被抓,为了出气就付出太多了。过后的事情,无非是给派出所送钱打点关系,大事化小,并去到医院托了村头德高望重的茂才做中人,去到医院里说和。
日期:2016-08-25 21:49:39
茂才可不是一般人,这个人是人精里的人精。辈分高,在生产队里为第一大姓,论辈分我都喊爷爷,可他年纪却和我的父亲相差无几。茂才个子不高,嘴巴极其能说,并未见他打架,却让村人敬畏三分,据说此人和其父亲在解放后敌特反攻的时候,掐死过解放军,属于当地一等一的恶人,他的父亲已经伏法,而他因为年纪尚小,并未受到惩罚。年轻时的茂才,凭着三村不乱之舌和各种政治手腕当了生产队长,之后去过镇里承包砖瓦厂,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后被政府回收,破灭了企业家梦想。可是在村里依然是富户,占据着村里最好的位置,利用砖瓦厂的材料早早盖起了楼房,并开起了农机修理店。茂才来到医院,先是看望了广成,拿去了两袋白糖,一篮子鸡蛋,当然这都是我大伯家拿的。递上东西,寒暄之后,茂才切入正题:“今天丨警丨察来村里了,要抓立平,你说平时处的好好的,打个架至于让人坐牢吗?你能忍心?”待茂才说完,广成挣扎着想坐起来,扯着嗓子艰难的说道:“他把我打成这样,就不许我报警?”“你也打了道喜啊,这事就扯平了,只不过你受伤受的重,事情是一样的,你伤的重,他们给你出医药费,营养费,这个你放心”说完,茂才两眼直视广成,带着几分期待,也带着几分威胁,是的,广成心里此刻明白,茂才和我的大舅、二姑父都是村里的能人,平时也是关系极好,这几个人一起,也难以对付,再说茂才这么高的辈分来说和,也只好就这个台阶下了,这几个人的儿子也都不是善茬,而自己的孩子还小,终归是斗不过的,拿点医药费就算了,事情到了这里,似乎顺利解决了,不曾想又起了风波。
日期:2016-08-26 19:42:01
广成住院花了四千,还要营养费三千,加上给派出所的打点,一共需要差不多一万,打架的时候都是一时之气,患难之情,到了出钱的时候真的就是各自为政了。一万元对于一个农民来说,并不是个小数,对于我的一辈子节俭的大伯来说,更无异于天文数字。按理说此事因为我大伯而起,钱理应由我大伯来出,可我大伯却责怪我的二姑父下手太重。“你总不能打死人了也让我偿命吧,下起手来没个轻重,一辈子都是这样。”我的大伯一脸不满,仿佛让他出钱是天大的委屈,而我的二姑父更是觉得为了自己的大舅哥两肋插刀,却落个如此两边不讨好,出力还出钱的悲惨下场,更是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捶胸顿足,又无济于事,毕竟是自己的大舅哥,不能也拳脚相向吧。两家为此吵了起来,本是血浓于水的亲戚,此刻仿佛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最后我的二姑父只好自己拿了大头,我的大伯象征性的拿了两千,给广成那边做了了解,而自此他们两家似乎要老死不相往来。
多年后,我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农村真是充满了暴力。走亲戚时,我的大舅带着娘家的这帮亲戚与其他走亲戚的一帮人在路上相遇,因为路窄,互不想让,借着酒劲便都会从拖拉机上下来,男人女人齐上阵,一阵撕打,任凭小孩在一旁吓得哇哇大哭。村人有的为了5块钱牌资而大打出手,村里的老王出差一年回来,媳妇却大了肚子,解开皮带,打的皮开肉绽。成年人的暴力,掌握着分寸,极少有闹出人命,最多逞一时之快,而那些年轻混混们,则是提着刀四处不分轻重,随时可能闹出人命。我有时痛恨于家乡的暴力,直到现在,细细想来,我们那地处三省交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南宋时期,蒙古人和孟拱极其后人在此拉锯争夺数十年,人们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而凭借当地人的悍勇,也曾多次击败野蛮的蒙古人。人们习惯了战乱和屠杀,在那个烽火连天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年代,人们异常珍惜血亲,也养成了好勇斗狠的民风。这里出了东汉开国皇帝刘秀,也有在此躬耕的诸葛亮,这里成就了南宋一代名将孟拱,也出了中国四大美男子之一的宋玉,这是个复杂的地方,有着河南人的质朴,有着湖北人的智慧,还有着战火中练就的不屈不挠,这一切都随着历史流入了滚滚东去的汉江。
日期:2016-08-27 00:54:15
最终我的高考成绩考了580分,这是个不高不低的尴尬分数,以往年的经验来看,过一本线约20分。填报志愿的那一天,我依然没有一个准确的意向。本想去武大读个中文或是历史,把东湖当作后花园,眼前这分数只能去湖北大学,想去华中科技大学读个机械工程及自动化却只能去武汉理工鉴湖边吹着冷风,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同样也不会给没有准备的人,我的填报志愿就是稀里糊涂,没有一个准确的目标,却在校园里看到了我的母校中国地大的招生广告。9个院士,一个俄罗斯科学院院士,多少个教授,地大的招生广告只看的我热血沸腾。主要因为地大是艰苦专业类学校,基本每年都踩着一本线录取,填报该校肯定可以上,不用有后顾之忧。而我的大舅,又显示出了他的非同一般的远见。“报个上海复旦呗,很多当大官的都是那毕业,说不定没人敢报,你就可以上了,要是上不了,重头再来。”大舅一脸自信的对我说,可是我又哪里有这么的勇气,经过高中三年的鏖战,此刻就想远离家乡去见识下外边的世界,哪里容许再来一年,可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那年上海复旦在湖北,无人敢报,570就可以上,可是历史哪里能改写。稀里糊涂的我遇到了地大,又稀里糊涂的填报了我并不了解的土木工程,当填完志愿的那一刻,我仿佛再没了什么压力,不耐烦的听着老师们的殷切祝福,却想快一点离开学校。在校园并不长的林荫路上,我仿佛看到了我从穿着校服的青涩少年,一路变成追梦的青年,我仿佛看到我的父母在校门口焦急等我的心酸场面,仿佛看到我的校长那亲切而充满期待的眼神和和蔼的话语:“你和他们不一样,别把自己的要求定的太低,要瞄准清华北大,好好冲击一下。”可如今,只剩我独自感受离别的伤感和对青春的不舍,那些过往,那些悔恨,那些被我伤害的同学,我想突然有种莫名的伤感,走出校园的那一刻,转过头,我看到游莉独自走在林荫路上,她的肩膀还是那么瘦削,微风吹乱了她的发丝,我多希望她对我挥手,多希望和她再一起走走这林荫路,继续这并不在顺畅却让人不舍的聊天,可是我终究没有。转过身,独自走向前,再回头,游莉已不再,而我身后,仿佛留下了淅淅沥沥的脚印,青春的道路充满了泥泞,走过就不要再后悔,大学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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