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陈文凯和陈文轩夫妇全都愣住，他们表情愕然，停止了夹菜。
　　陈文凯放下筷子，语气低缓地问：“你说的，是不是那年夏天的碎尸案？”
　　“是啊，我爸的尸体被切成五百多片，扔到不同的地方，脑袋也没找到。”
　　我故意语速缓慢，盯着陈文凯，然而，他的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慌乱和躲闪，只有几分同情和惋惜。
　　闫香红和朱二蛋的表情比较平静，因为他俩早已了解我的家庭情况。
　　我直接问：“陈校长也知道这事？认识我爸妈？”
　　陈文凯摇摇头：“我不认识你父母，这案子当年很轰动，警方全城搜查，几乎挨家挨户地找线索。”
　　我咬牙切齿地说：“是啊，但凶手非常狡猾，到现在都他娘的没抓到！”

　　这次，轮到闫香红和朱二蛋也跟着吃惊了，他们五人唏嘘不已，并且斥责警方办案的能力。
　　我尽量比较随意地观察陈文凯，以免引起对方的怀疑，可自始至终，他仍没有明显的反常表情和微妙动作，一副完全不认识我家全体人员的模样。
　　难道我判断失误？陈文凯仅仅符合“凯”的条件，并不是母亲的情夫？或者，他的心理素质极强，演技高超？
　　瞬时间，我的头脑变得混乱，为了掩饰自己的烦躁，便昂头继续灌酒。
　　这一次，闫香红没有阻拦，让我尽情喝个够，直到瓶底见空。
　　放下酒瓶，我忽然有了主意：若想确定陈文凯是否为母亲的情夫，必须拿到他四十岁左右时的照片，让姐姐亲自辨认，一旦对上号，他将成为我疯狂报复的目标！
　　见我的情绪低落，闫香红安慰说：“成材，你别伤心啊，凶手迟早会落网的，你妈妈的病也会好的。”

　　“是啊，现在医疗水平发达，一定能治愈的，乐观点！”朱二蛋开始转移话题，不愿气氛变得低沉。
　　闫香红笑着说：“希望今天画的素描有用。”
　　朱二蛋好奇地问：“画的啥啊？”
　　糟糕！我赶紧伸手在桌底捏了闫香红一下，也不知捏到她身体的哪个位置，感觉软绵绵的。
　　闫香红的脸庞立即泛起红晕，明白了我的暗示，忙搪塞道：“噢，给成材的妈妈画了幅肖像，哄她开心。”
　　见撒谎掩饰过关，我才松了口气，如今敌情未明了，绝对不能让陈文凯知道我在寻找“凯”，否则会节外生枝，打草惊蛇，甚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陈文凯是凶手，我必须装作不了解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从而降低他的警惕心理，才有机会杀他个措手不及。
　　必须搞到陈文凯的照片，我心里念叨着，同时启开了第三瓶啤酒。
　　朱二蛋趁机恭维道：“陈校长的事业越做越大，雄心壮志不输给年轻人呐！听汪萍说，你们准备联手合作，在附近建一个国际影视培训基地？”
　　陈文凯回答：“是啊，这个项目确定下来了，校址也已经选好，资金很快就到位。”
　　朱二蛋摇头晃脑地说：“那太好了，我带了一辈子的学生，热爱教育工作，希望也能帮你们尽一份力啊。”
　　陈文凯举起酒杯：“欢迎你来学校参观指导。”
　　朱二蛋喝完杯中的啤酒，笑眯眯地说：“成材，你反正也没固定工作，不如去陈校长那里找个事做。”

　　我忙摆摆手：“不行啊，学历低，当和尚都没资格。”
　　方敏微笑道：“文凯，我看小成的外形条件不错，个子高，模样也帅，你给安排安排？”
　　陈文凯思索了一下，询问我：“小成，你有什么特长？”
　　原本以为是客套说辞，见陈文凯满脸的认真，我心中一动，如果混进艺术学院，肯定有机会接近他。
　　我故意推辞道：“我才高中毕业，没有艺术细胞，音乐美术一窍不通，去学院上班岂不是给陈校长丢脸啊！”
　　陈文凯呵呵笑道：“我们艺术学院比较开明，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有能力，不看学历不要文凭。”

　　闫香红插嘴道：“成材，别太谦虚了啊，你擅长写文章，精通电脑。”
　　方敏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似乎若有所思，然后凑到陈文凯耳边轻声细语了几句。
　　陈文凯不由地点点头，忽然展开笑容：“我看，就安排小成去教务处当秘书吧。”
　　我立马楞住了：“啥？秘书？”
　　陈文凯语重心长地说：“嗯，别小看教务处的工作，非常考验一个人能力啊。”

　　方敏与陈文轩相视一笑，他们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我却哭笑不得，但为了达到目的，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希望能对自己的复仇计划有利。
　　我立即起身，装作十分崇敬的姿态，诚恳地向陈文凯答谢，一口气喝干了第三瓶啤酒。
　　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大家畅所欲言，聊得十分开心，我虽然心情不爽，但尽量地强颜欢笑。
　　此刻，朱二蛋的兴致极高，估计在生意中练出了好嘴皮子，他时而溜须拍马，时而夸夸其谈，聊得最多的还是汪萍投资的事。
　　半个小时后，陈文凯嘱咐我下周一到艺术学院报道，便跟陈文轩夫妇提前离场，朱二蛋也不胜酒力，借口送三人去客房休息，再不见他回来。
　　此刻，包间内只剩我和闫香红两人，我已经喝了四瓶多，身体开始轻飘飘的。

　　“香红，陪我喝点啤酒吧。”
　　闫香红连忙推辞：“不行啊，我还要开车回家。”
　　“没事，今晚就在这睡，咱俩难得聚一次啊。”
　　“在这睡？可是……”
　　“咋了，怕你老公生气吗？他现在家里等你？你俩约定的造人日子？”我故意调侃，扬了扬眉毛。
　　“没有啊……他去外地开会了……”闫香红仍有些犹豫。

　　我给她倒了一杯啤酒，真诚地说：“本来今天要请你吃饭的，结果沾了朱二蛋和陈校长的光，这杯我敬你，咱们干了！”
　　说完，我一饮而尽，闫香红迟疑了一下，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终于端起酒杯。
　　她喝得很慢，修长的脖颈缓缓扬起，在灯光的笼罩中显得白皙而光洁，深不可测的鸿沟令人有种纵身一跃的冲动。
　　悄然间，我有点眼热心跳，忙又给她倒满：“好事成双，咱们再来一杯。”
　　闫香红喘了口气，轻咳了一声，嗔怪道：“成材，你好坏，想灌醉我呀？”
　　我开玩笑说：“对啊，女人不醉，男人哪来的机会？”
　　“少贫嘴，醉了关门睡，谁都没机会。”闫香红再次端杯而饮。
　　去年同学聚会时，我心情愉快而又不爽，当晚喝了不少，一直没顾上跟闫香红说话，只是知道她酒量不错，虽然喝得脸色绯红，但仍与大家谈笑风生。
　　今晚有心跟她多喝两杯，一是作为感谢，二是想叙叙旧。
　　闫香红看了看手机，说：“都九点了，不回去了。咱们去客房边喝边聊吧，让服务员早点休息。”
　　我欣然答应，随即喊来女服务员，她扭着细腰在前面带路，领我们到了客房后，又送来几盘菜，拎进一捆啤酒。
　　“两位慢慢喝，我就不过来打扰啦！”女服务笑得非常暧昧，随手将房门关紧。
　　“这小娘们，搞得咱俩跟偷情一样！”我连续启开几瓶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