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轨迹——记录一段不堪回首的牢狱生活》
第14节

作者: 寂寞不再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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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9-05 09:06:39
  一到采石场,就让眼前的情景给狠狠地吓了一跳。我的个天呢!那场地里的石头就山一样堆的一座一座的,在那里干活的人大概有六七十个吧?有的拿大榔头,有的拿小锤子,满场里只见他们在叮叮当当的敲个不停。
  正在干活的人里,有的人脸上戴着防风的眼罩,也有的没戴,但他们此时都有一个共同点:一眼望去,这里所有干活的犯人都是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面部表情看似极其麻木,而且几乎所有的人都是颤颤巍巍、忙忙碌碌的。此番景象,再加上场内有几名来回巡视的警官和领头的犯人“杂役班长”们的大声呵斥声,尼玛得,整个就一“旧社会”苦役场的场景……
  没办法,既来之,则安之吧!就在我们新来的这批人进入工地接过了警官发来的眼罩和小锤子后,只见那名警官一转身叫来了一个“杂役班长”,吩咐他让他带领着我们去干活。自此,算是正式的开始了这凄凉与悲惨的苦役之旅。

  之所以说:“人与人之间的接触,第一面很重要。”这是个永恒不变的道理,人与人之间相处的好坏,有时第一面的印象就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接下来,我与这个杨班长的第一次见面,就是一个非常明显的也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这次见面,对他产生的恶劣印象,直接为后面的冲突埋下了祸根。
  话说,这个杨班长,他家是这儿附近一个县里的。怎么形容他呢?我看用“乡痞村霸”这个词来比喻他还是比较合适的。他所判的刑期倒是不长,只有三年半,人长的是五大三粗的,一脸的憨像。只不过,这个看似憨厚、本分的人却是说话粗鲁、行为野蛮,整个就是一个没有一点规矩和教养人。
  他在接下来的种种行为,我很难理解。也许,是他在这个被称作没有被解放的地方耍威风耍惯了;也许,是他想给我们这十几个新来的人先来个下马威;甚至是,很可能他本就想把自己的快乐去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以欺压别人为乐……
  就在我们跟着他跑步来到了劳动现场后,喘口气的功夫,就连脚跟都还没有站稳之际,有一个一起来的新犯人,他的动作稍微慢了点没有跟上,结果被这个杨班长过去二话没说照头就是两耳光,接着又一脚踹倒在地上。
  这一情况来的突然,我们当时都一愣,不知所以了?正想着要一探究竟呢!结果人家还余怒未消的又把旁边的两个人各扇一耳光,随后就开始了对着大家训话、骂娘……
  哎呦妈的!这个骂的是不堪入耳、这个狂妄啊!从头至尾的指爹骂娘不说,还把叉叉挂嘴上。总之一句话:“在这里他说了算,谁不好好干活?谁完成不了任务,小心把谁的皮给扒下来!”
  他娘的!走过多少个村子,没见过这么个孙子!说这里黑暗,这个是难以避免的,可我真还没见过如此大言不惭地欺压人的。此时此刻,我已怒火中烧的真想过去给这孙子一锤子。你就说这谁招你、惹你了?你在这耀武扬威的欺压人感觉很好吗?在这里大家同样是个犯人,就算你是个协助管理者,那谁也没有犯什么错吧?你至于吗?”
  气,我是忍了又忍;火,我更是压了再压。我心暗道:“好你个孙子,今天刚来先给你攒着,待劳资搞清楚情况了,当心一次就操翻你!”
  日期:2015-09-05 09:26:28

  春季的大西北,气候依然是异常的寒冷,而且空气是特别的干燥,经常是大白天的就狂风肆虐、沙尘漫天。
  二零零二年春季的大西北,正是这种典型的北方沙尘天气。此时,已年过三十的我,正在这样一个极其恶劣的天气里,在大西北某省北部监狱的一座“内劳务”的露天采石场,与几十个和我一样的新犯人迎着风沙在埋头的苦干。
  小锤,在一堆堆大小不一和那规格不定的石料上上上下下不停地敲着、飞舞着……那被狂风刮起的黄沙与碎石,却时不时地迎面袭来,不仅击打的人手脸生疼,还让那本已干燥的脸部以及手上的皮肤起皮裂口了。
  在这样的一个黄沙漫天、狂风蔽日的天气里干这活儿,真的是苦不堪言。如果没有了防风眼罩的话?睁不开眼也没法干活,可要戴着它呢?又用不了几分钟眼罩里就挂满了水蒸气,遮挡的你啥都看不见了。所以就不得不一会就摘下来透透气,一会就摘下来透透气。从早上一被送来就马上开始干活,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干了大概有四个小时的活了,这期间,我的两个眼睛里已经是进了无数次的沙子,两只手臂也是酸痛地抬不起来了。

  又干了大约有半个多小时,终于是熬到开饭了!监狱的午饭是菜汤和馒头。现在是早已经过了饭点,送来时饭菜已经凉透了。此时,我确实感觉很饿,可这满脸满身满手上的沙子灰尘,活脱脱就一个“泥猴”样,怎么能吃的进去呢?趁着打饭之际,我去找了个饭盆打了满满一盆开水钻到吃饭的人群里,喝点开水、先抽根烟吧!反正肚子里还有油水,一两顿不吃也没关系。
  喝了一肚子开水,又连抽了两根烟后,我竟然毫无意识的背靠着另一新犯的肩膀给睡着了,真的是太累、太困了。一觉睡醒,又开始站队报数干活了,中午连吃饭到休息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时间虽然很短但我好赖也算是睡了一觉,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要不真是干不动了。
  再次拿起小锤,这一干就一路没停歇,直干到了天黑、晚上八九点了才吹哨子收工。回到了入监队,还没顾得上洗漱和铺床,就急忙先去把饭打上了,和中午的一样,还是个冷面条和冷馒头。放下饭,这会儿还没时间吃,先把床铺铺了,不然晚上了没法睡觉。
  干了一天的活儿,这身上也实在是太脏了,铺完床后赶忙去水房洗了个凉水澡,回来就点名要睡觉了。强忍着,又吃了几口饭把馒头吃了,等躺到床上时就已经是十一、二点了,这真特么跟打仗一样,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的。
  由于太过劳累也太过疲乏了,躺床上,我竟然又睡不着了。脑海里,白天的一幕幕就象是电影回放一样重新浮现在眼前,我心里在想:“这样的牢狱生活,这样悲惨的日子;这样的备受煎熬与折磨;我他妈还能活得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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