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书桌里的三本日记》
第1节

作者: 岳琪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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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12-04 19:48
  我叫成材,今年二十五岁,生活在民风彪悍的皖北地区,一座煤炭资源即将枯竭的小城。
  十五年前的晚上,父亲跟母亲吵架,他像发疯似的,狂抽了母亲几记耳光,叫嚣着要取某人的狗命,冲进茫茫夜色中。
  随后,煤城发生一桩令市民们胆颤心惊的碎尸案。
  一名中年男子被残忍地杀死肢解,尸块分别扔往各处,警方陆续找到五百多片煮熟的人肉和内脏,却不足身躯的三分之一,头颅也不见踪迹。
  然而,法医凭借半根尚可辨认的食指,经过指纹鉴别,判定死者是我父亲。
  得知噩耗,母亲立即晕倒了,醒来后目光呆滞,从此精神失常,由我姐姐悉心照顾。
  姐姐比我大三岁,温柔又美丽,可惜姐夫是个嗜赌如命的混蛋,每次输了钱喜欢拿姐姐撒气,经常施以暴力,结果导致姐姐不幸流产。
  当时,我年少气盛,冲上去一脚踹倒姐夫,毫不犹豫地抡起锤子,砸烂了他的右手。
  虽然送往医院救治,姐夫仍废了两根手指,落下终身的残疾,对我恨之入骨。
  父亲成了死人,母亲变为疯子,姐姐婚姻不幸福,我的家何止悲惨啊,它简直就像一个屁!噗地一声,臭气让人避而远之,不愿靠近。
  我明白,父亲之所以给我取这个名字,必定抱着很大的希望,期盼爱子成为栋梁之材。
  日期:2015-12-04 20:22
  抱歉,我至今未能成材,反而像根废柴。
  高考落榜后,我坚决地放弃复读,出于好奇的态度,跟爷爷学了点针灸医术,但不愿去私人诊所上班,天天和几个朋友四处厮混,一晃多年而过。
  没有安稳的工作,没有可观的收入,也没有固定的女友,我经常喝闷酒,把自己的一事无成归咎于悲惨的家庭遭遇。
  姐姐见状十分着急,只得哀求姐夫,请他给我安排工作。

  身为国企科长的姐夫,冷笑着对姐姐说,工作的事很简单,只要你弟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认错!
  我极其恼火,立马放出狠话,即使当乞丐,也不接受赌鬼的帮助!
  继续喝酒、打架、泡妞,我在颓废无度的日子中放纵不羁,借以掩饰内心的自卑和脆弱,对众多事物仅保持三分钟热度,包括漂亮的女孩子。
  昨天,是父亲的忌日。
  姐姐向我透漏了一个秘密:杀害父亲的凶手其实没有落网,至今逍遥法外!
  我震惊万分,隐约嗅到一股血腥的气息,随即心如刀绞,身体仿佛寒风中的枯叶,不停地瑟瑟发抖,泪水奔流而出。
  姐姐拿出一张银行卡,告诉我自从父亲死后,母亲的账户上,每个月末都会多出一千元,如今增加到三千元。

  日期:2015-12-04 21:00
  凶手究竟是谁?为何残杀肢解我父亲?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是谁,在背后默默地资助?
  面对诸多的疑问,我的脑袋几乎炸开,跑到大排档上喝得烂醉如泥,直至第二天傍晚才醒,发现躺在自己租的房子内,不知谁送我回来的。
  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找到凶手,将他碎尸万段!
  感觉头疼得厉害,我按捏着太阳穴,发现手机上有条未读的短信。
  拿起一看,好友孟萌发的,原来是她昨夜路过大排档,将我送回住处。
  这时,外面下起大雨,我点燃一根香烟,陷入了沉思。
  相隔十五年,以我目前的个人能力,寻觅跟碎尸案有关的线索,简直难于上青天。而且,多了解一分尘封的往事,旧日的伤疤将被重新揭开一次。
  杀父之仇不可不报,关键是找到突破口,我准备去问姐姐,看她还知道什么内幕。
  天色渐渐黑了,雨开始变小,街道两旁的水流湍急,刚走几十米,我的鞋子已湿透,索性脱下拿在手里,赤脚前行。
  经过一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一楼小院,我放慢步伐,望向亮着微黄灯光的窗户。
  患有间歇性精神病的母亲,住在里面。
  日期:2015-12-04 21:31

  作为矿工总医院的外科医生,父亲的待遇十分不错,很早分得三室一厅。但我不喜欢这个家,因为睹物思人,每天都会勾起各式各样的回忆,令我的少年时代充满忧伤和阴郁。
  进入院中,姐姐忙递来一双拖鞋,我穿上走进客厅,见母亲的卧室房门紧闭,立即把姐姐拉到隔壁。
  “咋了,这么神秘?”姐姐不解地问。
  “我想知道,咱爸死之前那晚,他跟咱妈为啥吵架?”
  姐姐的脸色变了:“你……你问这个干嘛?”
  我咬牙切齿地说:“找到凶手,为咱爸报仇!”
  姐姐轻咬下唇,眉眼低垂,默默地坐到床边,手指轻捏着衣角。
  我直接讲出心中的疑惑:“咱爸打了咱妈后,跑出去找人拼命,那个人是谁?”
  姐姐的身体微微一颤,抬头望着我:“你记得这么清楚啊……咱妈……”
  见她吞吞吐吐,我着急地问:“墨迹个啥,还想不想抓到凶手了?”
  姐姐双眼泛红,泪光闪动:“十五年了,警方都没办法哦,我……我不知该咋说……”
  日期:2015-12-04 21:50
  我提高音量:“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
  姐姐忙劝道:“嘘……别吵醒咱妈……”
  我继续大声说:“她如果没病,我早就去问了!”
  “唉……”姐姐叹了口气,神情比较哀伤:“好吧,都告诉你……”
  霎时间,我的心跳加快,认真地聆听。
  姐姐拂开额前的头发,轻声说:“那年,我才十三岁,刚上初一,有天下午提前放学,看到咱妈跟一个男人在家……”
  我惊讶地问:“不会吧?咱妈做了对不起咱爸的事?”
  在我心中,身为人民教师的母亲温柔婉约,知书达理,受过良好的文化教育,绝不会背叛家庭。

  姐姐的神色非常哀伤:“嗯……那段时间,咱爸常到省城出差,一去就一个礼拜,被臭男人钻了空子……”
  我的心头像压了块石头,继续问:“咱爸咋知道的?”
  “那人趁咱妈在厨房做饭时,对我……动手动脚……”姐姐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告诉咱爸了……”
  日期:2015-12-04 22:14
  “***畜生!”我冒出脏话,一股热血直冲头顶,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那个无耻的男人是谁?母亲为何跟他来往?
  带着疑问,我怒不可遏地作出判断:“咱爸知道后,肯定去找那个畜生算账了,接着被杀,很可能是他干的!”

  姐姐点点头:“爸妈出事后,我都吓傻了,没敢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他……的确有嫌疑……”
  我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警方也不知道?”
  姐姐点点头,目光有些躲闪:“嗯,当年办案的警察问过我,我觉得挺丢人的,就一直没讲……”
  ”他可能是咱爸妈的同事或朋友,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姐姐避开我的视线,低头说:”记得,个子高高的,长头发有点卷,方脸大鼻子,留着络腮胡…………“
  “很好!很好!”我来回踱了几步,继而嘱咐说,“今晚跟我讲的话,以后烂在肚子里,别告诉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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