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这座城市给人的印象永远都是那么喧嚣,人与人之间的空间在这里都被压缩到了极限。不过也有例外,比如说春节。尤其是春节刚开始的几天,这座城市会出现难得的安静。
一年的繁忙终于过去了,朱弘毅踏踏实实地在家睡了几天,这也是他通常对待节日的态度。在年前这段时间,朱弘毅一直没消停过,除了写各种各样的规划、计划以外,就只有一件事了:送礼。主要是给各级衙门和今年计划中的潜在的大客户。这是做销售必经的程序。朱弘毅每年这时候好像都在重复这项工作。另一个时间段是八月十五前的那几天。
送年礼这种事情朱弘毅一般只负责北京的重点客户和相关政府部门。不过,今年他特地跑了一趟山西,是太原下面的一个县,拜访了蓝海股份的信息中心。本来的计划是要拜访高层,可惜没见上。蓝海集团是一家军转民的企业,最近又把自己最主要的优质资产拿出来和芬兰的一家企业搞了合资。组建了蓝海化工股份。在对方的一再要求下,蓝海化工决定上马信息化,而且投资也比较可观。虽然没见到蓝海高层,朱弘毅倒也不着急,因为项目还处于前期。他这次拜访就相当于报个到,下面的事还多着呢。
自己从外企跳槽到瑞和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当中感觉就做了两件事,一是不断的适应。朱弘毅刚到瑞和的时候,觉得处处别扭,甚至一度有些后悔跳槽到这里。他感觉自己最不适应的地方就是在外企任何事情都有规矩;而在瑞和则是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好在一年下来自己也渐渐适应了,有时甚至觉得凡事可商量也不一定是坏事,至少在很大程度上对提高效率有帮助,而且也有一种空间和权力大了的感觉。自己从前的一些设想在这里终于可以试验一把了。一年下来,他开始喜欢甚至有些享受这种没有天花板的感觉了。
第二是组建销售队伍,这件事就比较头疼了,瑞和在2000年才开始尝试组建大区,一方面经验不足,到现在也搞不清大区的真正作用是什么;另一方面,从前瑞和的组织结构是分公司直接对总部,现在横空出了一个大区建制,上面总部的人感觉被分权了,觉得别扭;下面分公司突然感觉自己被降级了,感觉难受。大区加在当中有些无所适从,需要不断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而直接的价值证明就是能够帮助分公司和渠道签更多的大单,但是这又需要有更多的好销售。现在他手下的人很多都是在大区刚组建的时候总部直接派下来的,技术能力有余,销售经验不足。尽快找到一些合适的销售人员尤其是Top sales是当务之急。
不过,总算有了点好消息,春节前自己的顶头上司,大区总经理韩国川给他推荐了一个人:杨耕。朱弘毅很早就注意过这个眼睛很亮的家伙,只是接触不多。后来由于利民的项目,两人沟通开始增多,他直观感觉杨耕应该是自己的同类,而且正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可以拼刺刀的销售。
以他的想法,过完春节直接让杨耕办理内部调动手续即可,这样蓝海的项目可以让杨耕打打头阵。但是集团人力资源部不同意,说按照程序要进行一次面试。朱弘毅不明白,这个没有“规矩”的公司,怎么又突然杀出了“程序”这种东西。不过,也无所谓,反正韩国川已经同意了,走个过场而已。事不宜迟,他马上约了杨耕,春节过后上班的第一天就赶到北京走完这个“程序”。
日期:2009-09-04 22:23:33
第二节
火车不紧不慢的行使在广袤的原野上,冬日的积雪还没有完全消融,斑斑点点的散落在田间、路边。远山、近树、村庄、土丘,全都是朦朦胧胧的,看不到多少春天的气息。看着窗外的景色,杨耕一路上都有些怅然,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今年自己整整三十岁了,三十而立?开玩笑!人这一生不知道要摔倒多少次,谁又能说可以“而立”了,即使三十岁成功了又有多少人能维持长久?正如今天自己要面临的选择,是让自己走向成功,还是让自己迈向深渊?谁又能知道呢。
当杨耕走出北京火车站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一出车站,初春的阳光使他有些目眩的感觉。他来北京的次数自己也记不清有多少了,差不多是一两个月一次吧,基本都是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或者陪同客户参观。只有这一次是完全为了自己。
回头看了一下北京站钟楼上硕大的黑色石英钟,离与朱弘毅约会的时间还早,杨耕便径直奔地铁口而去。在北京站,杨耕是从不打车的,那些堵在地铁口前面的黑车实在让人烦,你排半天队,他可能因为路近根本就不拉你,而你如果稍微路远点,他们就恨不得要你一张飞机票的价,你还没地方去投诉。杨耕始终不明白,北京站的出租车管理为什么就不能像西客站那样有序一些,难道非要等到开奥运会不可,可是现在才开始申办啊?
出了西直门地铁站,杨耕找了家必胜客,一头钻了进去。杨耕并不是特别喜欢吃比萨,但是只有这个地方人相对少一些,而且可以自由自在地吃自助餐。杨耕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多呆一会,他不想太早地去见朱弘毅。一方面是不想表现出过度的热情;另一方面,也不想和大区里那帮熟悉的家伙们多聊,因为他觉得这实在有些尴尬,一个在公司里工作了三、四年的人,竟然要在自己的公司里再应聘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向那帮家伙们解释。
杨耕默默地看着窗外,冬日的阳光仍然有些亮的刺眼,远处地铁站口不断的有人流涌出,远远望去到颇有些“喷薄而出”的景象。因为是春节长假后的第一天,大部分人都是拖着行李,行色匆匆,看起来一身的疲惫。很明显是赶回来上班的‘京漂’。
‘京漂’,杨耕觉得这个词太有创意了,每个人都像一叶浮萍,看似在追随着自己的梦想而漂泊,但是又单薄而无助。任何的一股激流都可以把这片叶子冲到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去,你永远没法把握,但又不得不去挣扎。自己很快就会成为这个大军中的一员了,北京有多少京漂?几百万还是上千万?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是怀揣梦想涌到北京来的,这些人中有多少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又有多少人还在苦苦的追求?
梦想真的能实现吗?这个东西就像永远漂浮在你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是当你真正想抓住它的时候,它又会迅速的漂远。即使你运气很好,真的抓住他了,你却会失望的发现,不是你所要的,前面那块更大的云才是!就这样不停的奔跑,不停的摔倒。成功、失败、得意、失意,每个人都有一个故事,杨耕在心里苦笑,自己的的故事又会是怎样的呢?
利民项目签完协议后,杨耕就下了离开的决心,恰巧妻子的单位年后要派她到北京进修几年。杨耕觉得老田说得“缘”到了。和老婆商量后,就开始和田云舒联系。田云舒让他等消息。可是没想到的是等来等去,却等来了田云舒离开瑞和的消息。这个消息并不是老田直接告诉杨耕的,而是杨耕从别的渠道得到的。离开瑞和的并不只有田云舒,也包括销售副总聂鸣等一干人等。但是他们的去向却完全不一样。聂鸣带了一帮兄弟去成立了一家名叫“东信康”的公司,还是主做管理软件,而田云舒只身一人去了弘智,担任弘智的销售副总。
杨耕不知道田云舒和唐思哲的茶是怎么喝得,但是却完全理解老田的选择,老田虽然表面随和,但是骨子里硬的很。那种男人特有的骄傲,任谁都不能亵渎。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没必要委曲求全。他也理解老田没有及时告诉大家的苦衷,这种事情牵扯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还在瑞和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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