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凶犯默示录》
第26节

作者: xuwuzhim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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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颜明将塞到身后口袋中的口罩拿出,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经开始了无法抑制的颤抖,不,不仅是双手,自己的身体也配合着心里那张嗜血之口发出的吼叫剧烈起伏着。跟在王森身后的颜明此刻恍然变身为变态的屠夫,他微笑着,看着自己的猎物在前方悠闲的走着,他一定在想着回到家如何慰劳一下自己劳累的身躯吧?
  “哈……冷静……冷静……calm down……”可越是这样想,被黑色棉布罩住的口鼻却越发的贪婪起来,心脏的跳动再一次加快,这是一种兴奋,身为上位者在狩猎猎物时所特有的兴奋。
  微冷的夜晚中,两个人重叠的脚步,两颗心脏的跳动,在秋蝉垂死的鸣叫下,开始了一场优雅而诡异的协奏曲。
  随着前方身影不断的移动,跟在其身后的颜明开始加快自己脚下的步伐。这个过道一共就长七十米,四十米的直线,然后是一个拐角,“必须在他过角之前动手。”

  一米,一米,一米……随着两人距离的不断接近,颜明感觉自己的心脏马上就要通过喉咙窜到嘴里,然后掉到地上,盘踞在其内的蜘蛛在落地的一瞬就会倾巢而出,争抢食物。
  “哈……”脸庞被口罩罩住的部分已经被自己分泌的汗水浸透,藏在身后的“东西”被自己一把取出,微弱的月光下,一个圆滑状的金属质物回应着寒芒。
  “哈喽~王森酱~”像是饿鬼的低语,又似是天使的呼唤,颜明轻轻敲了敲王森的肩膀,透过口罩发出了一声低吟。
  “卧槽!”被颜明这突如其来的一碰,一直戴着耳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情况的王森“噌”的一声蹦了起来,他极力的瞪着本就很大的双眼,惊恐万分的看着静立在自己身后,这个一袭黑衣的……“人”。
  “哈……”
  “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恐惧,恐惧吧!”紧咬着有些酸痒的牙根,此时的颜明突然发现自己竟犯起了每次吃肉前才会犯的毛病——发痒的牙根,必须要开始撕咬着什么才能平复下来这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身体的颤抖继续加剧着,他感到一股来自自己胯间的快感,那并不是某个男人特有的外置器官所传递出来的感觉,而是比其更加深,藏在自己体内的东西发出来的。肾上腺素几乎在万分之一秒内急速分泌,颜明甚至感觉不到自己手正在紧握的东西,完全是凭借着那股对某些事物的冲动。
  “你……你……”
  然而,还未等这可怜的年轻人将自己含在嘴里的桃核吐出,一道沉闷的声音便将凝滞的空气划破开来。紧接着,比之前那道声音更加沉闷的声响升空,一股滚烫的粘稠液体随之喷洒出来。
  无法言喻的特殊腥臭味,颜明曾经很多次想把这种人类体液所特有的味道用文字,词语,或者其他一些方式描绘出来,但每次当他这么做时,到最后他都会失望的拍拍头。无论自己怎么做,到头来,还是只能用平凡的语句去描绘,尽管已经很接近,但他却总是觉得还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美味,芬芳扑鼻,像腐肉般难闻却能引发藏在舌尖上那朵朵味蕾的绽放,颤抖的抚摸着挂在自己脸上的粘稠液体,颜明甚至有一种冲动,在这一秒就将其塞入口中,去亲身品尝下那种早就被自己的鼻子捕捉到的气味。但出于道德的约束,颜明下一秒只得有些不舍的将这摊体液甩开,为了弥补那份遗憾,他决定让更多的美味在空中喷洒。
  日期:2016-01-06 09:19:00
  “啊!啊!你……你是什么人!别过来!啊!别过来!”紧紧捂着血肉模糊的右脸,被吓得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的王森以一种常人无法摆出的体态向后倒退着,他仅存的左眼疯狂的晃动,视网膜内所接受的图像如同失真的电视画面般布满雪花,血色的雪花。他多么想立刻转身逃跑,可他那不停丧失浆液的大脑已经无法向下身发布指令,他只得惶恐的,完全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看着眼前那个与黑夜近乎融为一体的“东西”向自己走来。

  “咦?”可当颜明再一次将拿着圣洁之锤的手挥下的时候,眼前的肉块却发出了声响,“还能动?”微微诧异的感叹了一声,毫不在意身前之物所发出的的声响,颜明开始疯狂的将手中的锤子挥下。

  起初被自己压到身下的东西还可以动弹几下,但在自己好像锤了那么五六下之后,这个玩意终于彻底不动弹了。
  “呼……”
  “这还……还真是个费力气的活啊。”伏在温热的躯体上,颜明不断喘息着,他不禁感叹自己这个练了六年短跑的运动员连这么点事都累的气喘吁吁。
  轻轻拍了拍地上死尸的肩膀,颜明有些费力的低声道,“哎……哥们,抱歉啊,刚才太激动。我是什么人?唔……”略略思索了片刻,他好似迷茫的继续道,“好像你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吧?”
  但接下来,当他看到满地的血浆混杂着脑浆不断从断层处流出时,他刚刚消逝的冲动却再次爬上心头。
  地上那摊不停扩大的湖泊,真的好美,像是被无数的花朵粉饰,在微弱的月莹下,那里甚至还会发出一道道奇异的闪光。

  “哈……”原本在心房中不停啃食的不安与一丝丝的恐惧在红白相间的液体不断喷涌之时,早已被另外的东西所替代。继续喘息着,不停的喘息着,颜明大口的吸食在混杂在空气中那股仿若女人的体香般诱人的味道,他感觉自己的胸间正在被不停填充的某种“杂合物”所填满。完全不同于那一晚,他发现自己终于达成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完成的梦想。
  成为某一类人,然后惩罚某一类人,继而救赎某一类人,在这条道路上循环往复,无休无尽。
  自信,满足,愉悦,快感,力量。在这股“杂合物”中,颜明似乎找到了自己从出生到现在一直所寻找的所有东西。强烈的快感使大脑有些缺氧,他怔怔的看着被自己高举在月光下,泛着微微红光的“凶物”,这把在前天才刚刚入手的锤子在紧握的手中好像由于血液的关系再次沉了沉。
  他终于理解那个寄居在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放弃匕首,转而选择这把看起来并无什么美感的道具的原因了。那是力量,在对力量宣泄的同时,也是对力量的掌控。
  “啊!”寄居在胸中的野兽发出一声饱嗝,颜明手中的血锤再次狠狠落下,被挤干的海绵又一次吐出了仅剩的液体。
  将洁净的左手伸入那摊已然成型的血泊中,颜明轻轻挽起那令人着迷的液体,“替你报仇了……”看着镜面中倒映出的自己,他忽然用力的将这摊恶心的东西攥住,像一个脆弱不堪的西瓜,粘腻的触感在指缝间流淌。
  杀人,是分很多种的。出于愤怒,想要永远的从自己的眼前,从自己的生活,从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中永远“抹除”一个人,是主动的,违背“原则”的。
  出于自保,为了保护自己的尊严,生命,珍视的东西而发生的争斗,杀与被杀,是被动的,符合“原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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