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是你指的这个信息和我说的又不太一样哦?”田歌微笑着说。
“怎么不一样?”我很奇怪还有什么东西能跑出中国文化所创造的那些博大精深的定义。
她回头看了一眼她爸,不无得意地说:“经过我们研究发现,血液中的信息传递可以跨越世代,无限延续下去。”
“你的意思是?”
她怕我不信,给出了一个例子:“美国有一个课题组做了一个长达几十年的跟踪研究,发现了一个很富有深意的现象,一个神父的几代后代之中,大部分人从事了与神职有关的职业,而一个犯罪者的后代中,相当高比例的人选择了继续犯罪 。我恰好看过那个报告的数据,启发了我的思路。”
我听了心想:这个你还用研究啊,古语不是早就有云了嘛: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抛开道德偏见的问题不说,单说科学,我们也做了一些研究,觉得人类的血液里所储存的信息,很可能是他的祖先所经历的事情的全部。只不过因为信息的量太大了,大脑选择将大多数的信息在潜意识甚至更深的区域来永久封存,没办法直接提取到意识里。
大多数人都有过那样的感觉,看到一个场景的时候,明明过去不可能经历过,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其实是现实和大脑深处隐藏的先代记忆的一种重叠。
过去还有过那种传闻,说某人经历了一次意外,醒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很可能就是大脑里封存的那些他没经历过的信息被不小心提取出来了。”
我越听越奇,但是还是想赶快把她拉回到主题上来:“原来是这样,你的意思是那个什么咒是真的?那这个咒对我到底有什么影响?”
“寻宗血咒,顾名思义,就是在你身上做了记号,让你与你的老祖宗建立了一种特殊的联系。”
“这……不用下咒好像也是这样吧……”
“据这个绢子上讲,你的老祖宗是希望后人能够利用这寻宗血咒,去翻出他们所留下的某一段重要的信息。”
“什么信息?”
“这个绢子上没讲。”
我顿时有点泄气。这等于没说嘛!
转念猛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你说了这么多,和我最近遇到的意外有什么关系?”
田歌回头看了一眼她爸,看来这回又轮到田老师上场了,我赶紧正了正身子,打算听他指教。
他却站起身来,对我说:“你跟我来。”
我懵懵懂懂地站起来,跟着他向外出去。走了一段,我才发现这是通往那个地下室的路。
不知道为什么,内心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抗拒感,我有点儿不太想再回到那个地方。尤其……我想到了当时脑海里那些闪念,好像一旦有所触及,就会心乱如麻,不知所以。
“您这是要带我去那个地下室么?”我把不安表现了出来。
“是的,有些事情只有去了那里才能说明白。”田老师说。
“您如果指的是那个小香炉的话就不用去了,我已经见过了。”我赶紧解释说。
他听了立刻停下了脚步,惊讶地盯着我,转头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也是,不可能看不到的。”
这时一行四人已经走到了后园,我们干脆就地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天气晴好,艳阳已然高悬,周围不时传来一两声喜鹊的叫声,让我终于开始慢慢放松了下来,感觉像是回到了现实里。
然而非现实的话题仍要继续。
“你之前看到那个,严格意义来说不是一个香炉,是一个丹炉。”田老师说。
“丹炉?”
“是的,据我们分析,就是故事里所描述的那个把三代人的心血拿来炼制丹药的丹炉。”他回答说。
“何以见得?”
田老师却反问我:“你有没有把它拿下来仔细看看?”
“没有……”我嗫嚅道,“我打算去拿的时候,产生了一些幻觉。”
这句话让在场的三个人都好像很惊讶,齐齐地问:“什么幻觉?”
我就把当时印象比较深的三个场景描述了一下。他们听了,顿时沉默了,好像各自陷入了一些思索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田老师才继续说:“这张绢书里讲到了这个丹炉,它还有一个名字,‘血矶炉’。你可知道‘血’这个字的甲骨文就是一个器皿的形状?表示古人将血献祭给神的意思。至于矶也很好理解,因为它不是用金属,而是用石头打造的。”
我越听越乱,忍不住拦住他的话头问:“等下,您能不能把整件事简化一下,让我能一下子听明白?”
赵叔叔大概也看出了我已经完全失了逻辑,就接过话说:“还是让我这个不搞科学的人来和你讲吧。简单说,你的家族背负了一个可能延续了几千年的诅咒,主要的内容就是,每一代家族的男性子嗣都会在成年后经历一系列的事情,要求他在临终之前能够找到办法去破解这个诅咒,找到祖先隐藏在他们血统中的一个秘密。”
我听出了他表达中的委婉之处。坦白地问:“您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想办法解开这个谜,可能会莫名横死?”
他面露不忍,可是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他讲得如此直白,让我猝不及防,紧接着如同得知身患绝症的人通常向医生问出的第一个问题一样,我缓缓问道:“我还有多少时间?”
他们三个互看了一眼,都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赵叔叔回答说:“从今天你受伤的程度来看,估计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一听脑子里嗡的一声,再也沉不住气地站起来,大吼道:“不可能!这……这不科学!我来北京之前生活还过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怎么就没时间了?什么血咒、血矶炉的,我凭什么相信你们这些毫无根据的推测?……”
他们却好像预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样,都平静地看着我,就连田歌也没有受我的气势一丝一毫的影响,眼神坦然而充满理解。他们越是这样,越让我无法不信他们所说的一切,也让我因此更加崩溃!
冲着这三人叫喊了半天,我只觉得口干舌咽,头疼欲裂,胸口气闷无比,手脚像是不听使唤似地麻木僵硬,终于如同浑身脱力一般跌坐到石凳上,双目无神,一言不发。
呆坐了半晌,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何时田歌体贴地取来一杯茶放在我面前。我愣愣地看着里面的一片嫩嫩的绿叶悬垂在水面上,然后慢慢下沉,却并不落底,又闻着它氤氲的香气,就知道一定是一杯好茶。
又感觉太阳透过树荫,暖暖地照在头上身上,微风轻抚脸颊,说不出的惬意舒服。终于,受五感的触动,头脑渐渐冷静了下来,理智也慢慢恢复了 。
这些年我看了不少武侠时真的很羡慕里面的大侠,行走江湖、自由自在、快意恩仇,遇到那么多新鲜有趣的事,有那么起伏激荡的人生经历,相比之下我的生活又是多么平淡无聊啊!眼下,我怎么也好像变成角了呢?而且经历的事情一点儿也不比色,说不定,就是我心想事成了也说不定。
虽说他们言之凿凿,但毕竟我现在还活着不是嘛!谁又能断定我没办法解开这个什么狗屁的谜题,把那些所谓的神仙打得落花流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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