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鬼的事别他妈这么说！”听老婆插话，刘浩反驳她：“听老爷子活着的时候说，老军校大院闹鬼的事是从伪满的时候就开始的。”
　　孟小冬疑惑地说：“我以前也听说那个地方在刚解放的时候闹鬼，但后来听说案子破了，原来是潜伏下来的几个国民党特务以医院医生、护士的身份为掩护，故意制造恐怖事件扰乱社会。后来那几个特务都拉到老军校西大墙外的刑场枪毙了。”
　　“这一点你就不知道了，当时都是为了辟谣，所以就把闹鬼的事都推到这几个特务的身上了。”刘浩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我小的时候听我家老爷子说，伪满的时候老军校的主楼名义上是档案馆，其实是日本宪兵队的一个秘密据点。主楼下面有一个地下室，地下室里有二十多个房间，当时是专门用来审讯反满抗日政治犯的。不管是在审讯室里打死的，还是在西大墙外面的小树林里枪毙的，最后都统统送到西大墙外面的那一排太平房。据说医院里的日本医生为了积累解剖经验，有的犯人是从地下的审讯室抬到医院手术室被活着解剖的。”

　　“有那么瘆人吗？我只知道直到现在枪决的死刑犯还在西大墙外面的小树林里执行。”孟小冬说。
　　“什么现在，西大墙外的小树林那个地方从民国、伪满再到解放后，一直是咱们寒江市死刑犯的刑场。你知道老军校里的医院几年前为什么搬走了吗？”
　　“为什么？”孟小冬瞪大了眼睛。
　　小美插话说：“再不搬走就得赔黄了，根本没有人敢去看病。一到晚上院子里阴森森的，连男医生都不敢出门，更别说小护士了。这地方谁敢去看病，连医生和护士晚上都不敢值夜班。别看现在还保留着住院处，一到晚上住院的病人都回家住。”

　　“我靠！”孟小冬倒吸了一口冷气：“还不如拆了算了。”
　　“拆了？说得轻松。那是文物！要说老军校大院里闹鬼，别人不信，但我信。”
　　“你信？”孟小冬看着刘浩。
　　刘浩看了一眼小美，然后转过头对孟小冬说：“这事连小美都不知道，但咱家周围的老邻居都知道这事，而且小时候我也遇到过。”

　　小美急忙说：“你可别大白天吓唬人。”
　　刘浩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不说了，小冬晚上在这吃，你快去做饭吧。”
　　晚饭的时候，孟小冬和刘浩两个人喝了一瓶白酒。等到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孟小冬要走，看到他已经有了些醉意，小美就劝：“小冬你晚点走。最近全市查酒驾查得严，我给你们俩泡点茶。刘浩你陪小冬到院子里坐坐、醒醒酒。”
　　妻子的一句话也提醒了刘浩，他说：“对，等十二点以后查酒驾的交警都撤岗了你再走。现在太他妈严了，逮着就下岗辞退。”
　　日期：2015-10-24 16:59:37

　　第三节
　　夏末北方的夜晚，屋子里闷热，但到了院子里微风一吹，顿时感到凉爽了许多。
　　坐在院子里大树下，望着屋子四周的菜园，篱笆墙上白天盛开的牵牛花到了夜晚都把花瓣握成了小拳头，一根根熟透的黄瓜在微风中摇摇欲坠。
　　孟小冬一边喝茶一边感慨地说：“你的小日子过得真好。小美这么能干，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说真的小冬，你别看我这房子旧，但现在市区里再也找不到我这样的房子——这就是市区里的别墅。屋子里养猫、院子里养狗，自己想吃什么就种什么，就是真给我两套三居室的房子，我都舍不得走。住高楼大厦有什么意思？你能在高楼大厦里养猫、养狗、种黄瓜吗？”
　　“你是人不大，但思想老了。你才三十多岁，就不能有点理想？”小美一边说，一边搬了个板凳凑了过来。
　　“你也才三十多岁，怎么下岗了就在家呆着。”刘浩回敬了她一句。
　　“我愿意回家吗？商场转制了，三十岁以上的营业员都让回家了。有本事你找人让我回去上班呀？”
　　刘浩不屑地看了小美一眼：“就凭你？你还以为你是十八九岁呀！现在人家商场雇的营业员都是二十左右岁的小丫头，工资低还肯干，好管理。你们这些老员工谁敢要呀！”
　　“你！……”小美气得说不出话。
　　“算了算了。小美，你别跟刘浩一般见识，其实你在家侍候老公和儿子挺好。你就是上班的话，挣那点钱也不够干啥的。算来算去，还是在家里相夫教子比较划算。”
　　提到家庭，小美把话题转向孟小冬问：“——哎！小冬，你自己的事怎么样？你是准备继续跟唐冉牛郎织女，还是准备跟你们局里那个80后警花发展一下？”
　　“两个准备都没有，我顺其自然。”
　　刘浩借着酒劲，指着孟小冬的鼻子：“真牛——我是说你真能吹牛！你没有准备还总把队里的车借给人家，自己骑摩托车。”

　　刘浩的一句话，说得孟小冬满脸通红。虽然孟小冬与前妻唐冉办离婚手续已经两年了，但二人并不是因为感情破裂才分手的。对于这一点，孟小冬和唐冉两个人都彼此心照不宣。但是，自从杨佳出现后，孟小冬不知不觉地已经开始动摇了。
　　小美知道刘浩酒喝多了把话说过了头，就急忙岔开话题：“耗子，刚才吃饭前你说什么来的？”
　　“我说什么了？”
　　“刚才吃饭前你说老军校大院里闹鬼，连这周围的老邻居都知道，而且你也遇到过。小冬，他刚才是这么说的吧？”

　　孟小冬点了点头，笑着看刘浩。
　　“最早的时候我也是听大人们说的，当时我们都以为是大人在吓唬我们这些小孩儿。后来遇到邻居家的小孩儿看见鬼那件事以后，我还真有点信了。”
　　“邻居家！谁家呀？”小美左右看了看问。
　　刘浩指了指西边隔壁的邻居家。

　　孟小冬和小美同时把目光投向隔壁。
　　孟小冬问：“你该不是胡说八道吓唬人吧？”
　　坐在刘浩身边的小美照着刘浩的肩膀就是一拳：“要说就快说，别说半截话。”
　　刘浩掐灭了烟头，对小美说：“这话太长了，我说了你将来害怕不敢出门可别怪我啊！”
　　“你还能说三天三宿呀！”小美不耐烦了。
　　看到孟小冬也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于是刘浩指着隔壁邻居家继续说：“当年我爸在咱们寒江市驻军的集团军炮兵团当团长的时候，邻居这家住的是集团军摩托化步兵师的雷副参谋长，他儿子雷朋外号叫‘地雷’，跟我从小都在一个部队的幼儿园。”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微风吹过，刘浩感到心头一冷。他环顾四周感到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看着自己，二十多年前令人不寒而栗的一幕再一次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