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童话——一个男人在深圳谋生和感情的真实故事》
第41节

作者: 严立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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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3-12 15:03:44
  不出所料,第二天一早我还在床上睡觉,就有债主上门讨债,我爸爸把我叫醒,我对这些债主开始是非常憎恨,我父母跟他们说好不要来,我会还他们的钱,他们生怕我还不起一样就来了。我当时脑海里立即想起《白毛女》里的逼债地主,我头很痛地蹑手蹑脚摸索着起床穿衣,不想吵醒秋燕,不想让她看到我被债主逼债的场面。
  我在楼上卫生间里洗漱的时候,听到楼下的债主跟我爸爸说话的声音。他们一律的大嗓门,说得哈哈直笑。
  我爸爸在跟他们吹牛,说:“我以前担心我屋里平仔会因为广州那件事爬不起来,没想到这小子命好,他婆娘是我屋里平仔做货的老板,有钱得很,这个我屋里志文也晓得。你们那些钱,平仔昨晚回来说了,会先多少还给你们一些,其余的明年他会全部还给你们。你们放心啥,我屋里人不是赖账的人,有一定会还给你们的。我屋里平仔现在跟我屋里志文跑业务,我屋里志文一年赚两三百万,我屋里平仔一年赚十来万还是没问题的。今年我屋里平仔就赚了几万,我屋里平仔说我还不信,这还都是我屋里志文告诉我的。”

  日期:2016-03-12 15:04:06
  这全是谎言,我不反感,我知道我爸爸是在给我脸上贴金,果然债主们都你一言我一语地夸我有本事,他们的语气里始终透露着和气,听不出半点逼债的横气,但是我却感觉他们的软刀子刺穿着我的心。
  昨晚我爸爸在我睡前叮嘱过我,见到外人一定要吹自己在外面混得好。我爸爸叮嘱我说:“颜经理知道你的底细,他妈妈是大嘴巴总是在队里说你的坏话,你就少吹自己多吹你婆娘。这年头大家笑贫不笑娼,人一旦说自己穷就万人嫌。”
  我洗漱完后,在卫生间的梳妆镜里把自己的脸部表情调到最佳状态,然后装着精神抖擞的样子下楼到客厅里招待债主。我现在一见到自己需要讨好的人,就会自然而然地膝头弯下去背躬起来,这让被讨好的人很受用,他们一下就对我有好感,仿佛自己受到了很大的礼遇。
  日期:2016-03-12 15:04:53
  这些债主都是亲戚朋友,大家一番寒暄过后还是不好意思开口说讨债的事情。他们向我讨债仿佛是向我乞讨一样叫苦连天,他们说当初借钱给我开店都是想尽一切办法帮忙的。我有近二十万的债务是烟酒店被烧后借去赔房东损失的,当时我爸爸害怕他们知道真相不借钱,就骗他们我借那些钱是重新开一家大烟酒店的,并且给的利息比银行高三厘。结果他们发现被我爸爸骗了就不断上门讨债,有的人为了讨债跟我父母都闹翻了。他们一个个对我说,他们自己也没有办法了,家里不是有人生病要钱治就是孩子要钱读书或者自己想做小生意也要本钱,总之说了一通讨债的理由,有的还确实是真的,有的纯粹就是怕我还不起才来讨债的。

  日期:2016-03-12 15:05:10
  我这次总共只带七万多回来,只能还七万的债,那余下的零头要在家里过年开支。我爸爸妈妈今年帮我还了三万,我还欠二十多万,我再还掉七万就只剩下二十一万多点。
  我跟他们好言好语说明还债的情况,我希望先把一些急着用钱的债主的钱还了,不急着用钱的我明年回来一律还清。但是大家都说自己急着用钱,最后没有办法,我跟秋燕到县城把七万块钱取回来,给每个债主都多多少少还一点。幸好这些债主都是亲戚朋友,都好说话,他们又见我带回来这么漂亮的能干婆娘,尤其是他们听我爸爸说秋燕是我做货的老板,他们就想将来我发财了让他们的孩子跟我去混或者他们自己跟我去混,都在为自己的将来留后路。他们多多少少拿到点钱后,都夸我在外面混得好,他们也不再说什么,客客气气地回去了。

  日期:2016-03-12 15:10:04
  我打发完债主,就在我妈妈的指点下跟秋燕带着一些礼品去走亲戚,给每个长辈送上一份价值五六十元的礼品,有些长辈给秋燕一百两百的红包,有些没有,给秋燕红包的长辈我记住了,我打算下次我跟秋燕过年回来的时候给他们还回这个礼。
  大家都心里明镜,礼尚往来,送多少出去迟早是要收回来的。
  “平仔回来了。”一个跟我一样大年纪的女人,牵着一个九岁的孩子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在屋门前喊道。

  我一眼认出是琴琴,小时候,人们都取笑我跟她是小夫妻,她现在变成一个腰圆屁股大胸下垂的少丨妇丨。
  日期:2016-03-12 15:10:31
  我笑道:“琴琴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几个啊?”
  琴琴说:“老大七岁了,老二五岁,小的才满一岁。这是婆娘啊,好漂亮啊。”语调里流露出怪味儿。
  我笑道:“是啊。你男子呢?”

  琴琴说:“他妈的整天只晓得赌钱打牌,迟早死了好。”
  看样子琴琴是跟她男人吵架回娘家来了,我没想到会问到这种事情有点尴尬起来,我跟琴琴寒暄了几句就拉着秋燕离开。
  秋燕说:“那个女的跟你差不多大吧。”
  我笑道:“同年的。”
  日期:2016-03-12 15:10:53
  秋燕说:“哇,同年的她孩子都这么大了。”

  我笑道:“你惊讶什么,你也赶紧给我生一个。”
  秋燕追着我打,佯嗔道:“哦,你这个大坏蛋原来也是想娶一个生孩子的机器回来。”
  颜经理年底28日才开车带着婆娘和孩子回来,他一回来我们颜家就才真正热闹起来,很多人到他家找颜经理打牌、聊天,仿佛颜经理在深圳做大老板回来一样,他给所有长辈封了两百块钱红包。我妈妈叫我不要贪他这个便宜,不然我伯母会在队里讲闲话,比如会说:“平仔跟我家志文跑业务,回到屋里一点好处都没有,我屋里志文还给他们家大人一人两百。”因此我又回礼,给我伯父和伯母两百一封了她的嘴。还礼是要出头的,颜经理封两百给我父母,我得封两百一给他父母。我跟秋燕开玩笑早知道他这次回来这么大方,就先给他父母一人封二百五,他就不得不给我父母多封点了。

  日期:2016-03-12 15:11:39
  队里跟往年一样,仍然有不少在外面打工的人没有回来。回家第三天,我跟队里以及联系上的村里乡里回家的一些老同学和老朋友到县城聚会。我们这些老同学和老朋友,分散在五湖四海,有的人在工厂里做管理员,有的人在工厂里做技术员,有的人自己开小店,有的人做小包工头,有的人跟我一样跑业务,甚至有人走歪门邪道的,唯独我们的聚会里没有普工,因为做普工的老同学和朋友都不好意思跟我们聚会,我们也没有请他们。现在这社会不管黑猫白猫赚到钱就是好猫,大家笑得是贫不是娼,一听到谁混得没出息,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大家就当他是臭虫一样避开。

  日期:2016-03-12 15: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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