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个好朋友,女的是个演员,男的是个怪咖》
第10节作者:
Shantih
那时托樱子的福,我认识了一个老编剧,她带我——说白了就是我做她的枪手,领稿酬,不署名。
老编剧后来给我安排的活儿,我还拉陶潜过来一起写过,然后他写了半集就因无法忍受庸俗的剧情而放弃了——这事儿之前讲过。
日期:2015-08-10 22:08:11
94.
我虽可以宅在家里,不必朝九晚五,但日子也并不好过。
每天我写到凌晨四五点,通常是做台词本,偶尔做分场。等街上的早点摊陆续开工,我洗漱睡觉,晨昏颠倒。
樱子在一些不知名的戏里频频出镜,多是微电影或者院线一日游之类,她早期的角色以各种办公室骚狐狸夜店骚蜜老板骚小三为主,总之是那种博男观众眼球惹女观众讨厌的角色——这一点其实和现实里的她,还真有点像。
至于陶潜,我不知道他每晚入睡前会不会思考未来,如果会,他会想些什么呢?我猜他多少也会有些迷茫吧。
日期:2015-08-10 22:17:38
95.
有次樱子在北京近郊拍戏,我去剧组探过一回班。
我给她买了全家桶,她几乎仅凭一己之力就全给吃完了。
她一直很能吃,但身材还是很好,这或许也是她异性缘差的原因之一。
她搂着我的脖子,拿起手机要自拍发微博。我说不好不好,等你以后火了还得销毁。她不理我,摆好表情就拍了一张。
剧组里人来人往,吵吵闹闹,没有人搭理我和樱子,我们坐在角落,仿佛置身事外。樱子告诉我,她只剩最后一场戏,今天拍完,今天杀青。
她还告诉我,我今天能来探班她特别开心,因为在片场里,她一直感到孤独,很孤独。
樱子说:“我就不像是一个演员,我更像是一个活道具。”
日期:2015-08-10 22:27:14
96.
陶潜爸妈通过他们为数不多的一点小人脉,为陶潜谋了份工作:在一家小广告公司里做文案——说出去也是体面的办公室白领,实际挣的还没学校门口摊煎饼的多。
在饭桌上和陶潜提这事儿的时候,陶潜淡定地说了仨字:“我不去。”
陶爸一拍筷子,怒目圆睁:“你再说一遍!”
陶潜说:“我不去。”
陶爸当时就掀了桌子,又脱了鞋要抽陶潜,陶妈死命拦着他。
陶潜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叹口气,默默地说了一句:“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邪。”
陶爸陶妈停下动作,陶爸问:“你说啥呢?”
陶潜说:“出自《晋书.陶潜传》。”然后就转身出了家门。
日期:2015-08-10 22:43:23
97.
那晚,陶潜在公园里睡了一夜,所幸是九月,不算冷。我问他当时为何不给我打电话来找我,陶潜说他怕打扰我写剧本。
“再庸俗的剧本,也是要耗心血的。”陶潜说。
日期:2015-08-10 22:45:34
98.
樱子也跟樱妈大吵了一架。
因为黑猫张飞,因为樱子要当演员。两个剽悍的女人,操着一样纯熟的京片子,拉开阵势对骂一气。
樱妈不乐意樱子进军娱乐圈,**无情戏子无义,在她眼中,女演员就是又无情又无义。她更无法忍受张飞,家里一个活物儿还操心不过来,如今又填了个牲口,况且樱妈一点都不喜欢带毛的宠物,猫狗都不喜欢。
最后樱子收拾行李,抱着张飞,离开了家。
樱妈冲着樱子的背影大吼:“行!长行市了你!滚出去就甭回来,也算给你养出点儿尿性!”
樱子回头还一句:“还真用不着您撂狠话,要再回这小破胡同,我自己都嫌跌份儿,拜拜了您内!”
日期:2015-08-10 22:57:54
99.
后来樱子就搬到了后现代城,当时那里聚集着大批飘在北京的不入流的歌手模特演员。
同是天涯沦落人,以后谁火不一定。
当时樱子手里还有不少闲钱,加上矮富帅和大叔留给她的一些名牌包包,应急的时候可以卖掉,所以樱子独租了一套房,房里的活物儿只有她和张飞。
是我帮她搬的家,最后我俩都累倒在了大床上,我们抽着烟,望着天花板,很久没有说话。
我忽然想起顾城的诗来,这时候应该改成:我们躺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樱子转身掐灭了烟,她问我:“你说,我能在这里挺多久?”
我没回答她,以后的事儿,谁能给谁答案呢?
樱子说:“一会儿请你去楼下吃饭吧,我看附近有大排档,挺不错的。”
我说:“好。”
日期:2015-08-10 23:05:00
100.
等我们点好了烤串麻辣烫,碧绿的啤酒已经摆上了桌,樱子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她告诉我,她得走了。
我问去哪。
她说亮马桥,有局。
“非得去吗?”
“对不起。他们叫我去,有几个老板也在,”樱子忽然有些扭捏:“我还挺想认识认识的。”
“不去可不可以?”
“我是小演员,不多认识点人怎么吃得开?”
“非要吃得开吗?吃不开行不行?”
“吃不开你养我啊?”
我们都笑了,这实在有点像周星驰电影里的那个经典桥段。
樱子说:“我走了。”
我故作潇洒地一挥手。
望着樱子远去的背影,我喝着啤酒,感到怅然若失。
日期:2015-08-10 23:41:53
101.
一个礼拜后的一个下午,我和樱子分别接到了陶潜的电话,他告诉我们,他现在在北京南 站,马上就要走了。
我不知当时樱子什么反应,而我居然没多大惊讶,仿佛我早就隐隐预感到,陶潜注定是要离开北京的。
原来前一天晚上,陶爸喝多了,回来后看见陶潜又大门紧闭就一肚子的气,过去砸开了门对他大吼大叫。说他不去上班,整天看闲书,说他啃老,大学毕业证都没拿下来。
最后问上帝,我老陶做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来!
聪明的陶潜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家他是彻底待不下去了,他要走,必须要走。
如唐教授所说,去行万里路。
如凯鲁亚克所说,我还年轻,我渴望远行。
陶潜绝不是因为承受不住家里的压力而选择出走的,那之于他只是很小的一方面,小菜一碟而已,他完全消化得了。只是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是时候了,现在的他已经完全不是家里这座小庙能容得下的了,他要去看更大的世界,去翻更多的山,去趟更深的水。
换句话说,金鳞岂是池中物。
陶潜在等他的风云,一遇风云便化龙。
日期:2015-08-10 23:50:18
102.
有的人一生会去很多地方,有的人一辈子都待在原地。
说矫情点儿,这他妈才叫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呢!
日期:2015-08-10 23:50:53
103.
陶潜给陶爸陶妈留了信,尽量用他们能理解并且能接受的语气说:自己并没有想不开去寻死,只是想去外面的世界闯荡闯荡长长见识,不给家里添负担。请你们千万不要报警,也千万不要找我,我到每个地方都会给你们打电话报平安,我不再啃老,所以也不要给我打一分钱,打了我也会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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