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推着父亲的韩冰也沉默下来,扫了一眼,最终把目光放在沈浪身上,似乎在说没有林朝先的请帖,他怎么来了。
今天是韩老爷子的七十大寿,来的宾客都是关系户,或者罗龙的朋友。谁都知道韩家和罗龙的餐饮连锁最大的敌人,就是林朝先。
所以林朝先的到来,似乎把局面一下子提升到另一个境界,众人都猜疑,林老板恐怕是来搅局看戏的。
万一韩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寿辰变葬礼都有可能。
林朝先环视一周,自来熟的笑道:“咦?我来晚了?真是罪过罪过。”
林朝先说着,朝韩冰父女走过来。
沈浪清晰的看到,韩老爷子的呼吸器涂了一层白雾。
韩冰蹲在轮椅旁,帮父亲摘掉呼吸器,凑近了去听父亲讲话,边听边摇头,似乎在说,我跟他确实没来往,不是我叫来的。
“伯父,您不会是想下逐客令吧。商场上您是我老师前辈,生活中您可也是我的好榜样呢。”
林朝先走到轮椅前,把礼盒放在桌子上,这两句话看似寒暄,实际绵里藏针,句句戳在老爷子肺管子上。这话的本意就是:商场上你干不过我这个后辈,生活上,要不是我年轻时受到你的侮辱奚落,我林某人也达不到今天的成就。
罗龙这个大驸马见林朝先来了,半晌才纳过闷来,笑着说:“林老板可是稀客,你这么一来蓬荜生辉哦,快坐。”
林朝先不动不说,端看着老爷子和韩冰。
罗龙顿时特尴尬,知道这个林大老板来者不善。
满堂宾客识趣儿的吃喝,谈天论地,把死寂的气氛带动起来,但那种窒息的针锋相对感,认大家怎么装,都感觉得到。
韩冰的脸色格外难看,咬了咬唇说:“你怎么来了?”
“呵呵,韩大小姐这话问得真见外,韩老董事长是江陵的商界典范,经商光明磊落,为人滴水不漏。”林朝先说着,笑看着罗龙,“如果韩老董事长不慧眼识英才,也不会挑了罗大老板这样的乘龙快婿是吧。”
罗龙轻笑道:“林老板过奖了,罗某的经商之道,不及我岳父的一根汗毛。”
悲催的罗龙,完全被一桩陈年旧事蒙在鼓里。当年,要不是韩老爷子赶走林朝先,也不会有他这个接盘侠。可现如今,林朝先凯旋而归,是骑在韩家和罗龙头上的。
或许外人不知,但沈浪却深切的感觉到韩老爷子此时此刻的悲哀。当年他拆散韩冰和林朝先,一脚将这个穷小子踢出国门,而如今风水轮流转,他的一个走眼,成全了林朝先的一个商业帝国。
当年韩老爷子当初格外看中的罗龙如今不过尔尔,除了攀龙附凤,本事真没有林朝先强大。
沈浪暗自嘲笑,林朝先算是卧薪尝胆的典范了,当初韩家不是看不起我吗,现在你个老骨头快死了,女儿和姑爷闹离婚,韩氏集团风雨飘摇漏洞百出了吧。
沈浪坐着看了半天,终于看不过去了,当年嫌贫爱富是韩老爷子的不对,可是一码说一码,落井下石就是你林朝先的不对了。
沈浪绕过酒桌,往那边走去。
“沈……”金香玉急眼了都快,这都是豪门恩怨,你一个小经理跟着凑什么热闹。
沈浪笑呵呵的走到韩冰旁边,帮她扶了下轮椅,一摸她的手,都哆嗦了。
韩冰忽然被一双温暖的手攥住,一抬头见识沈浪,心里稍微宽慰了一下。
沈浪趴在韩冰耳边低声说:“去医院,伯父快不行了。”
韩冰一愣,十几年没见的初恋,今天成了死敌,而罗龙那倒霉丈夫似乎更巴不得父亲早死,好闹离婚。
她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在场一百人有了,唯一能关心父亲生死的,恐怕就是自己了,还有沈浪。
韩冰趁机推着轮椅往大厅门口走去,招呼客人吃好喝好,她先送父亲出去透口气。
“等一下韩大小姐!”林朝先的报复,似乎还没有停止,转身想拦住去路。
沈浪上前一步就给岔过去了,韩冰快步推车就走。
林朝先儒雅的态度突然变了,目光扫了沈浪一眼。
沈浪呵笑说:“哎呦,林老板,韩董事长的七十大寿怎么会没您的请柬呢,您的请柬可是第一份发出去的,是我替罗老板送的呢。”
“是是是。”罗龙虽然清楚林朝先是来气死岳父的,但却不知道韩冰初恋这段事,沈浪突然过来解围,也有些发晕。
“小沈啊,林老板的请柬没发到吗?”罗龙顺水推舟责备他。
沈浪假装很无辜的样子,说:“发了。”
罗龙刚想称赞沈浪机灵,可这小子怎么突然穿帮了,发了请柬,人家林朝先为什么没收到,你怎么就不知道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呢。
沈浪笑看着林朝先:“是这样的林老板,我第一时间把请柬给了林逸,哦,我们是大学同班同学,托他稍给你,难道林逸没带到吗?”
林朝先忽然听说他是儿子的同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好了沈浪,这没你的事了,下去招呼别的客人吧。”这时,罗龙从懵懂中走出来,意识到自己这个宴会主人有些丢脸。
沈浪早就想走了,刚转身,忽然就听后面林朝先说了一句话。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原来你就是沈浪啊。”
罗龙勒令
沈浪下去,这里没有他说话的地位。
可沈浪刚准备离开,林朝先却一改刚才阴险的面色,架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烁烁发光。
“我就是沈浪,想不到林大老板还知道我的名字。”沈浪回头说。
“幸会,以后和林逸犬子一起求学,还请多多指教。”
“是互相学习。”
看着两人一句一答,罗龙比刚才都尴尬,自己怎么说也是个大老板,更是韩董事长唯一的姑爷,林朝先你来就来吧,不跟我这个主人对话,居然和沈浪这个下属攀上关系了。
林朝先微笑着看沈浪,说:“知道我为什么记住这个名字了吗?”
“不会因为我和林逸是同学吧?”沈浪玩笑道。
林朝先摇头说:“是也不是。说实话,我儿子从来没在我面前夸奖过一个人,沈浪是第一个。”
“呵呵,这么荣幸。”
“如果是我儿子夸也就罢了。”林朝先说到这里,用一种期望看透沈浪的眼神打量他,想从他身上挖掘出秘密来,但都徒劳了。
林朝先吸了口气,把说话的声音降下来,不轻不重的说:“不仅林逸夸过你。马学军跟我说过一句话。”
“说什么?”沈浪似乎在明知故问。
“马学军说他走南闯北,英雄枭雄见得多了。沈浪是第一个让他感觉到担心的男人,今天你本人在场,我想请教小兄弟一句,这是什么意思呢?”
“谁知道呢,我和马学军也只有过一面之缘,说不定在梦里见过哈哈。”
沈浪表面笑着,手臂吊儿郎当的抄着兜,里面是一颗铜质子丨弹丨,马学军给的救命符。
可是就是这么巧,世界上唯一认识马学军这颗被视如生命的子丨弹丨的人,还只有沈浪一人。
沈浪和马学军,又是另一种微妙谁也不曾敢戳的关系。就算那天聪明的金香玉跟着,都没看出半点端倪来。
一顿拜寿宴席,场面上虽然过得去,但每个到场客人心里都盘算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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