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临安:浮生栖迟——发生在客从百鬼千妖的栖迟客栈中的一个个故事》
第25节

作者: 莫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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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4-05-29 14:04:00
  鱼行一噎,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怎的绕来绕去,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咳”鱼行掩唇咳了一声,偷眼望南归,见他依旧呆呆地垂着头,对周遭一切都全无兴趣的模样,叹了口气。
  “都说天子泥马渡江之后,临安日渐富庶繁华,人多眼杂的地方,必有趣事, 这话么,便还得从某贪趣绕来临安城说起。”
  “那日也是天降大雨,某正在那春来酒馆喝酒,一道闪电闪过,闷雷轰隆隆在天际炸响。某看见一个小娃娃淋着雨独自在雨中走,嘿,便是南归了。”

  “五窍已闭,肉体不在,唯灵台不散,靠一口气在雨中飘荡,见着年纪轻的妇人便闭着眼睛过去跟着轻轻嗅,半天摇摇头,又转圈去寻另一位娘子,那每次失落的样子,真是别样的好玩。”
  鱼行露齿一笑,眼睛里散着细碎的光。这种把别人的痛苦当做快乐的行为让然喜很为火大,眼睛做势一瞪,鱼行立马敛了笑,做严肃状。
  “某就这般看他在那条路上来来回回走了半盏茶的时间,酒没了,某便过去跟着他,伞阻隔了大雨,他瞧着似乎多了丝清明。那苍白的小脸抬起来迷茫地对着我,张口就喊“娘”!”
  “可把某吓了一大跳哩,正犹豫要不要跑的时候发现他并不是喊某,那小脑袋茫然地左右环顾,面色突然悲切起来,啧,衬着湿透的衣裳,别提那模样儿有多可怜了。某当时心里一颤,得,就多了这么个拖油瓶在身边了。”
  “这几日某便都在陪着他找娘亲哩,小鬼执念太深,愿望未了,便不得投胎,可惜他什么就都不记得了,今日在城中左拐右拐地陪他嗅味道,这才走到你家来了。”
  鱼行摊摊手,“天色已晚,他不睡觉,某还得睡哩。”
  “哼,没看出来你这狐狸心地还挺好。”然喜撇撇嘴,冷哼道。
  鱼行夸张地一挑眉,“那是,爷爷说出门要积善积德,才能得道成狐仙哩。某可是要做狐仙的好狐狸!”
  然喜鼓了双眼,突然笑出声来,“狐仙!哈哈,狐仙!”
  鱼行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了,狐狸的面子被拂那是了不得的大事,梗着脖子叫道:“狐仙怎么了,某就是要做狐仙!”
  然喜摇头笑得喘不过气来,连连摆手,鱼行冷了脸,看起来是真的有些生气了,然而然喜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还在自顾自地笑,气氛眼见地凝重起来。
  “唉,南归也是个可怜孩子。”陆三突然摸了摸身边南归的头,叹了一声。
  然喜募的止了笑,盯着垂头的娃娃看了半响,也叹了口气。
  这厢鱼行也失了讲话的兴致,突然站起来,招呼也不打,拉住南归便上了楼。

  日期:2014-06-08 01:14:00
  夜,慢慢地深了。
  003 南归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层层雾霭,照在没有行人的石板路上,静谧的空间中没有任何声息,丝丝缕缕的雾气似乎有生命般地在光线中流动,这是临安府中再平常不过的一条巷子,平常,平静,似乎时间在此都静止了,静止地诡异。
  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孩子突然从巷口走进来,一步踏散一层雾气,他们走过之后,那些雾气又自发地凝聚回来,在空气里漫无目的地飘荡,折射着阳光,迷蒙安宁。

  没过多久,那层雾气又被搅散,露出一男一女两张鬼鬼祟祟的人脸,男子一脸未睡醒的迷茫,女子却是一脸兴奋好奇,晶亮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芒。
  仔细看,男子分明是被女子拉扯着往前进的,两人走两步停一步,怕被前面的人发现行踪,又怕跟丢了,雾气弥漫中,艰难地注视着他们的行动。
  这条巷子看着不长,走起来却跟没有尽头似的,小娃娃在身材纤长的男子怀里闭着眼睛,眉头紧皱,鼻翼轻轻颤动,小手却一直往前指着,男子便顺着他指的方向,快步往前走去。
  就在男子准备又跨过一堵与之前那一道道完全一样的围墙时,娃娃突然收回一直伸着的手,改为紧紧抓住男子的袖子,猛地睁开了双眼。
  男子有些诧异地看着怀中孩子难得的激动,又抬头看了眼这堵着实过于平淡无奇的墙,娃娃一直混沌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清明,突然轻声喊了句:“娘”。

  “咦,南归,你识得这里?你娘亲便住这里?”男子听得那声轻喊,不由得挑了挑眉。
  娃娃却并不理睬他,兀自轻轻在空气里嗅着,半响,又喊了声“娘”。
  “哦,那便是这里了罢,某带你进去看看。”男子也不理睬娃娃,兀自兴奋,抬脚便准备往前走。
  “不,不要。”娃娃突然痛苦地扯住男子的袖子,男子往前走一步他的脸上便痛苦一分,男子脸上的兴奋劲儿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知所措的慌张,他停住脚步,摇晃着怀里的娃娃:“嘿,南归,怎,怎么了,你怎么了?”
  “不,不要。”南归原本就苍白的脸上此刻更加苍白,突然轻轻啜泣道:“娘,娘亲不愿见我。”孩子紧紧抓着男子的衣裳,指尖泛白,面上一片痛苦,挣扎,又迷茫。
  男子顿时心疼地不知道怎么接话,他一边轻轻拍打着南归的肩膀以示安慰,一边一步一步退开那堵墙,离得远了,南归面上的挣扎便也一点一点消失了,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苍白样子。

  男子又看了一眼那堵墙,叹了口气,决定先把孩子送回去,晚间自己再回来探探情况。
  后边儿一直跟着这一大一小的两位瞧不见两人面上的表情,只看得两人在一堵墙前前前后后地走,好奇地不成样子,眼见得他们突然转身往回走,女子吓得立刻捂住男子的嘴将他拖进不远的一颗大柳树之后,片刻,等确定他们走远了,才舒了一口气,放开不断挣扎的男子。
  “然喜!小生差点被你憋死了!”男子皱着眉,总算清醒了的眸子里泛着泪光,一张脸因为缺氧憋得通红。
  “哦?”然喜收回往前探着的头,这才回头看了眼身边的男子,吓了一跳:“呀,书生,你的脸怎么红!”
  小书生委屈又无奈,气得翻了个白眼,打定主意不要再理她了。

  “走走,他们回去了,刚刚在这里停了这么久肯定有情况,我们去探探。”然喜哪里理得他许多,扯住小书生便要往前走,小书生不愿,两人拉扯了一阵子,然喜一鼓眼,小书生喏喏,不情不愿地只好又跟在后面,往前去了。
  两人走至那堵墙前,来来回回先看了一圈,这里应该是一幢房子的后院墙,石砖一块一块垒得整齐,这里和临安城里大大小小的民宅一模一样,并未有任何特别之处。
  然喜想了半天,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小门的墙面,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书生,突然温柔一笑,说道:“好子忻,把眼睛闭上。”
  小书生被那个诡异的笑容吓得直往后缩,不断摇头。
  “乖,把眼睛闭上,一下子就好。”然喜见状,只好咬着牙继续“温柔”劝说,见其还是不停往后缩,冷笑一声,拉住他的手就往墙冲去。

  小书生突然惊觉然喜那股蛮力自己根本挣脱不得,眼见得就要撞上墙了,吓得死死闭上眼睛,忍不住张嘴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然喜已经带着自己停了下来。小书生猛地张开双眼,突然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一个院子里,绿树茵茵,小桥流水,低矮的房檐上挂着铜铃,风一吹,便“叮叮当当”地响。
  小书生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经不住望向然喜,却见其一脸的言笑奕奕,一刹那的天旋地转,小书生感觉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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