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点头：“不错。过年都送我们。”
　　“对，还都往领导家里送，领导家多舒服呀。”
　　“就是，虽然与脑白痴就差一字，但地位有天壤之别。”
　　日期：2015-10-17 16:46:30

　　二、彻底失败的首次现眼
　　到了第一次公开演出那天，我和田曼都挺紧张的，但看肖尉和姚子倒是比较镇定。肖尉有过舞台经验，姚子则从小被人围观惯了，要么因为长得好看被人围观，要么就是在潇洒地揍人被人围观——反正是见过世面的人。
　　演出前，我反复地坐在那里复习着曲子，生怕等下弹错，拖弟兄们的后腿。
　　等上了台，我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倒不是因为我们发挥太好了因而大受欢迎，而是我们四个都遭到了台下观众无情的此起彼伏的嘘声，并辅以打火机、啤酒瓶盖等物品的饱和攻击。那样我就不突出了，没有拖弟兄们后腿。
　　就在那里，我遭遇了人生中第一次被打火机打击的悲剧。这使得后来我在看别人演出时，不高兴了也扔打火机，本文开头提到的老麦就是被害者之一。
　　匆匆唱了三首，急急如丧家之犬逃至安全地带的我们，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摧残：俺们的作品有这么不能忍受吗？
　　不过我们不怪观众，这正是他们可爱之处，你让他们爽他们就跟着你摇头晃脑作欲仙欲死状；你让他们闹心他们就要让你颜面无存下不来台当场羞愧而死。还好我们四个人除了田曼欠点火候之外，都有一张千锤百炼久经考验的脸皮，不至于在挫折打击面前掩面哭泣着下台而去。

　　日期：2015-10-17 16:47:20
　　痛定思痛，我们马上进行了总结。
　　肖尉觉得是我见不了大场面，弹吉他的时候抖着弹，弹得跟患病后的拳王阿里似的，能不砸锅吗。
　　我辩解说我刚开始是有点紧张，后来一看你们都这么次就不紧张了，我抖是我的个人风格，这年头没点独创性谁能记住你。

　　田曼安抚我说你别听肖尉乱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团结，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不能内讧！但不是我说姚子你唱得有点失水准啊，尤其那个高音没整好，劈在半空半天没下来，打火机就是那时候扔上来的不是。
　　姚子怒了，说你还好意思说我，你那贝司弹得跟肌无力似的，不拿助听器听根本不知道您是否还存在着，还有你肖尉，你那破鼓怎么老踩不上点啊，哥们儿劈那儿下不来那是在等你跟上呢你知道不。
　　肖尉也怒了：你丫唱过卡拉OK没有，自己找不着拍子还怪伴奏带出问题，光顾着自己高兴一路绿灯唱得写意，哥几个都跟着你在后苦苦追赶，平时怎么练的你记得不？！
　　这时田曼大吼一声：别吵了！今天谁表现得都够臭的，谁也别埋怨谁了！抓紧时间好好排练吧，配合是关键啊！
　　姚子冷静过来附和道：就是就是，都多检讨自己啊。咱们对自己要有信心！
　　八只手重新握在了一起。
　　日期：2015-10-17 16:48:05

　　三、脑白金的小进步和王歇菜的配乐诗朗诵
　　小酒吧又给了我们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这次，我们是和一支叫“老八”的乐队同台演出，同场竞技。该乐队的“灵魂”人物是个叫王偕才的山东汉子，外号就叫王歇菜——都是他父母的错。这汉子人不错，性格直爽，真诚实在，除了名字不太吉利之外没什么致命缺陷。但这么好的人，过得是有一顿还没一顿，那叫一个苦，在树村跟乐队的弟兄们苦熬生挺着，迟迟看不到出头之日。跟我们一比，他们想要改变现状的愿望当然更强烈，我们还没有像他们那样，彻底地将自己献身给祖国的摇滚事业，以致后退乏路。

　　日期：2015-10-17 16:48:50
　　经过认真总结经验教训和刻苦排练，我们脑白金乐队第二次站在小酒吧的聚光灯下时，除了姚子被一个空矿泉水瓶击中裆部之外，没有受到其他的肉体打击。而姚子在被击中要害之后反而被激发出了状态，用一把沙哑的声线把歌曲的精髓：哀怨、婉转和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表现得淋漓尽致。其他几个成员也全力配合姚子的超水平发挥，各司其职，兢兢业业。我虽然还是保持了抖的风格，但抖得自然多了，优美多了；田曼也像服用了一瓶盖中盖口服液似的，腰也不酸了，背也不痛了，挠起贝司来显得倍儿有力气；肖尉也一丝不苟地紧紧地追赶着姚子，几乎做到了与其同步高丨潮丨。我们四人的精彩发挥终于得到了回报，在七七八八的嘘声中间，破天荒地出现了几阵颇为壮观热烈的掌声，激动得姚子开始学着刘德华的口音说“谢谢”！

　　日期：2015-10-17 16:49:38
　　下台之后，八只汗油油的手又紧紧地握在一起，四个人都像抽了大烟一样兴奋不已。还是肖尉心细，兴奋之余不忘了关切地问姚子：“你弟弟还好吧。”
　　姚子叼着烟说：“一个空矿泉水瓶能奈哥们何，打得挺温柔的，还有点舒服呢。”
　　我说：“怪不得你后来唱得高丨潮丨迭起的，以后再上台之前，我们先把你弟弟揍一顿，把你的高丨潮丨揍出来。”
　　肖尉说：“不能这样，没看田曼已经勃然变色了吗。”
　　田曼骂肖尉：“滚，下流胚。”
　　四个人兴奋得互相打闹着，就像我们乐队已经上了春节联欢晚会似的。
　　日期：2015-10-17 16:50:26

　　没等我们的兴奋劲过去，就看见王歇菜等人一脸铁青地走了过来。
　　肖尉上前给他们发烟抽，一边问：“怎么了哥几个？”
　　王歇菜吼道：“这都是什么他妈观众！中国摇滚就靠这些观众，永远都他妈翻不了身！”他接过肖尉递过来的烟，兀自激动不已：“啊？骂我们难听！我们要是追求好听，早就上春晚了！还跟这受苦受难？”
　　田曼在这边听了，忍不住笑，小声对我说：“吹过了吧？”
　　我刚想答话，听到王歇菜还在发表妙论，就继续听下去。

　　王歇菜重重吸了一口烟，“他们懂不懂艺术啊？我就不信阳春白雪就他妈得一辈子被下里巴人压制着，这人间不公…”
　　肖尉拍拍王歇菜，递给他自己喝剩下的半瓶子矿泉水，“哥，顺顺气，喝口水，别跟下里巴人们生气，气坏了可是当代艺术的损失。”
　　王歇菜倒没介意肖尉有没有艾滋病或肝炎，接过水来咕嘟咕嘟喝了个畅快，把嘴一抹，说：“我算看透了，中国摇滚就差在观众这一环节上，只要观众素质一日不提高，咱们还就得被晾在这儿无人问津啊。”
　　肖尉说：“是是是，咱们得有耐心，等着他们，实在不行等他们二十年，素质总会上来的，到时候咱们去领终身成就奖。”
　　姚子在这边小声骂肖尉：“这孙子拿人家寻什么开心啊，欺负人家实在，听不出他话外之音。”
　　田曼问姚子：“你听过他们的音乐吗？怎么样？”
　　姚子说：“听过，还行，就是有点像配乐诗朗诵，难听那是肯定的。”

　　田曼说：“怪不得如此郁郁不得志，谁愿意听配乐诗朗诵啊。”
　　姚子说：“都怪这年头诗人（湿人）不流行了，台上撒欢蹦达的都是干人！”
　　日期：2015-10-17 16:51:12
　　四、被音乐搞也一样
　　姚子打算写一部跟中国摇滚地下乐队艰难生存有关题材的小说，为了体验生活，一咬牙去了树村，跟王歇菜他们在小破出租屋里挤了两个多月，回来后见到活鸡就想掰了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