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风呢喃――写给已然流逝的岁月里不曾忘却的日子》
第26节

作者: 徐至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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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批判会结束以后,老师又宣布了一件事情,她说班干和后进同学结成帮教对子,要一帮一、一对红,被帮助的人要经常向帮教的人汇报思想。帮助大力的是马铃铛,我要协助马铃铛帮好大力。老师还警告大力和单三,区教委正在办 “争青学习班”,如果大力和单三仍不改正自己的错误,就让学校推荐他俩参加“学习班”!学习班这个名听着好听,其实就是在校办工厂里劳动改造,那些犯了严重错误的学生,都要送到学习班里劳动改造,在大家心目中,参加学习班的人往前凑合、凑合就该进“笆篱子”了。

  老师还宣布仍由我担任向阳院的学习小组长,她说我能在马铃铛不在的情况下,不怕个别人的讽刺领着小组学习,证明我能改正缺点,管好这个学习小组。
  过后,李老师让吗铃铛他们把那些批判稿用大白纸抄好了,挂在班级的墙上,一面墙挂不下,就挂到另一面上,直到把窗户都挡上了。
  日期:2014-09-17 13:22:34
  第十章
  宋大成柱着一根棍子从屋里出来,喝住了狂吠的狗眯着眼怔怔地看他,然后大叫一声:“赵团长!二叔!”便一瘸一拐地向他奔了过来,这个当年的交通员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老天,真是二叔!”
  狗仍在冲他叫着,宋大成抬手给它一棍子,狗嚎了一声跑开了。
  宋大成冲他嘿嘿地乐:“看咱山里,连狗也认生呢!”
  赵团长扶住宋大成问道:“你这腿是怎么搞的?”

  宋大成说:“那年水库垮坝石头给砸的。”
  他听了,张嘴“啊!”了一声,心里翻腾了一下。
  宋大成冲着屋内喊:“妈!二叔来了!赵团长回来了!”
  从房里扶着门框出来个白发的老太太,她也眯着眼看着他:“是赵团长?我说一早从后山飞来两只喜鹊落在树上叫呢!可不是贵人到了吗!快请屋里来呀!”

  赵团长叫了声:“四凤子!”两眼潮湿了。
  晚上,赵团长睡在宋大成烧得热乎乎的土炕上。晚饭吃的荞麦面条和半碗高粱烧酒让他肚子里热乎乎的,心里说不出的舒服和踏实。找到了宋大成他心里好像透了亮,有个帮手做这个事情能轻快一些了。
  宋大成也喝了不少酒,嘴里的话渐渐多起来:“二叔,山上的野猪又多了。我当民兵连长那会儿留了一些子『弹』,再过些日子野猪肥了,咱爷俩上山打野猪去。二叔能多住些日子吧?”
  赵团长哈哈的乐了:“瞧我这把年纪,还有你那腿,能进山打野猪?”

  日期:2014-09-17 13:52:19
  宋大成连声说:“不碍事,不碍事!我这条瘸腿走平道差点劲,走山道还真不碍事。二叔,我见你身子也硬实,这些年下放劳动也没把你整垮,这回也落实政策了,别急着上任,无官一身轻,逍遥些日子再回去吧!”
  赵团长没有再接他的话茬,沉默了一会儿,他说:“大成,二叔这次来不是观风景的,我有桩心事未了哇!”
  宋大成听了从炕上探起了身子,睁大眼睛看着他。
  赵团长问:“你记得有个沈石头吗?”
  宋大成说:“咋不记得?不就是那个在警察署刀劈黑田大佐的石头吗?”
  赵团长说:“不错,就是他。”

  宋大成问 “二叔,沈石头咋了?”
  赵团长说:“那是我在市法院主持工作时,文『革』中,六八年八月份。我布置转押两名重犯,他们都是被判处了死刑等着执行的命犯,其中就有这个沈石头。在转押途中遇到了那次塌坝,去了五个,只回来一个。前几天,我托人看了省水利厅关于塌坝的事故档案记录,当时水库抢险遇难失踪三百八十七人,找到了三百二十九具遗体,遗体分布在坝区各个角落。我们那四个人一个也没有,怎么一个都没有?那怕有一个也能说明问题呀!参与押运的司机小马报告说,他离开押解队伍后,刚把车开到山脚就听到了警报。你想,车从坝上开到山脚要多长时间?这段时间他们在坝上能走多远?前一阵子,我在水库转了转,现在心里没有一个谱儿。正好,塌坝那天你也在坝上,你说说那天的情况吧,或许坝上的人会看到他们?”

  宋大成慢慢地摇摇头,一边摇头一边说:“那天,通往坝上的路中午就封闭了,一切禁行。下午四点半坝塌,这期间一直戒严着,那个时节,他们怎么会在坝上?”
  赵团长说:“他们手里有市法院的介绍信,戒严挡不住他们。司机小马说他们确实上坝了。”
  宋大成回忆着说:“那天,坝上非常混乱。连天的大雨水库已经超储,加开了两个闸门放水也不行,水利部门要把所有闸门都打开可市里不让,因为水库下游两县群众正在抗涝保田。上面也知道水库有险情,可他们巴望着大雨能停下来,可大雨就是不停。后来,县里命令公社配合抢救电站设施,到了坝上大家才明白,大坝保不住了!那时,马车、拖拉机,卡车排成一溜。大坝没顶时拉了警报,一下就乱了营,都顾着逃命,谁会注意这几个人?”

  赵团长说:“一定会有人看到他们的,当时王组长和那个押解员都穿着警服。”
  宋大成说:“当时在场维持秩序的公『安』有几十号人,都穿着警服。”
  赵团长问:“大坝的两头都有公『安』看守吗?”
  宋大成说:“有公『安』看守。”
  赵团长说:“在现场执行警戒的,你还记得谁?”
  日期:2014-09-17 14:16:32
  “记得几个,”宋大成挠着脑袋说:“卫戍区的军人咱不认识。我们县公『安』局的张副局长、武装部的曹部长、孙营长都在现场。”他想了一下, “警戒应该是先撤的。其实塌坝的时候,坝上的人已经撤的差不多了,多数人都挤在大坝两边的山道上,要命的是泥石流,塌坝引发了泥石流,眨眼的功夫,大坝两边的路全滑落到山下去了。当时我坐在拖拉机上,泥石流把我们一直冲到谷底,车上的人全扣在车厢下面了。”

  停了一下,宋大成又说:“要不,我明天上县里找曹部长他们问问?”
  赵团长摇头说:“也好,不要惊动太多的人。你们屯去了多少人?”
  宋大成说:“我们屯去了六个会回来五个。”
  赵团长说:“也在这些人里了解一下吧,主意方式。”
  宋大成点头。
  第二天一早,赵团长揣着四凤子给他烙的发面饼上了路,他要去柳树屯,沈石头案那个关键的证人郑山住在那里。赵团长在接手沈石头案子前就认识郑山,当年在抗联三军的时候,他在识字班当郑山他们的先生。 
  白雪覆盖着群山,山间的雾气还没有散去,轻纱般地缭绕在密密的树丛里,山林一片沉寂。
  黄布书包里的发面饼贴在腰上热呼呼的。发面饼这东西好,放多少天不坏也不干巴,而且好消化。赵团长深吸了一口清凉空气,细细地品尝他熟悉的山林的味道。一下子,他的心思又回到了当年抗战时艰苦的岁月。
  当年,四凤子家就是抗联的交通站,他化装成走山串乡的游医侦察敌情,常在这里落脚。那年秋天,他们打下了川力乡粮库,分了些粮食给群众,剩下的都藏到山上的密营里。也是在这样一个清冷冷的早晨,他们带了些麦子送到四凤子家后山的土窑里,四凤子和丈夫赶早挑回了家,一家人忙着磨面,连夜烙好了大饼,趁着晨雾未散又挑着担子送回土窑。那次,他们天没亮就在土窑四周布署警戒,四凤子两口子放下担子就走,等他们走远了他才让战士去取,尽管任务很隐秘,可四凤子的丈夫还是让人告了密被绑走了,直到现在也没音讯,后来说是被弄到哈尔滨平房的石井731部队残害了。那时斗争环境太复杂了,山里除了日伪搜山队还有那些东北军的散兵、抗日义勇军、山林土匪、地主大排,危机四伏,尽管交通站和部队都是单线联系,可还是经常遭到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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