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来,慢慢地打开。然后她看到了,在一片黑丝绒上安静沉睡的项链。钻石在灯光的照射下更加闪耀,她惊喜地从盒子里取出项链,端详了一会儿,就要戴在自己身上。
“你要考虑好,”他按住了她的手,“这条项链可能很危险。”
“我不怕。”她的脸上再次出现了俏皮的神采,“就算是炸弹我也愿意戴,这是你给我的。”
是的,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他不再说话,看着她举高手臂,试图把项链扣好。不过也许是因为年纪,也许是因为酒精,她一直没有成功。
他走到他身后,帮她整理了一下身后的头发。然后接过这美丽的钻石项链,为她戴上了项链。她低头看着善良的挂坠,“真是太美了。”
他又倒了两杯酒,然后举起杯,“为了美好的一切。”
“为了美好的一切。”她一口喝下所有的酒。
他们一口一口喝着酒,关于这些年的大事小事,所有的记忆一股脑都在今晚倒了出来。一瓶红酒被他们喝的一滴不剩。她大概是喝多了,躺在床上和衣而睡。他为她整理了一下姿势,盖好被子,然后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他和门口的侍者友善地打招呼,笑容依然温和。他出门拦了计程车,随便找了一家酒吧。点了一杯威士忌,小口小口地喝着,时不时看着表,就像是被妻子勒令早些回家的那些人一样。
日期:2014-02-20 20:14:56
温娜躺在床上,脸色潮红。她难耐地蜷了蜷身体,还是醒过来了。她觉得肚子里很疼,大概是喝多了。她想向崔承基求助,可是伸出的手只触碰到冰冷的床侧。她这才发现身边没有人。
她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向厕所。不过她没有坚持那么久,就觉得一种灼热将要从她身体里涌出来。她张开嘴把呕吐物吐出来,却和她想的不一样,鲜红的血液从她嘴里喷涌而出,很快就渗入了柔软的地毯,留下深色的湿痕。
她被吓住了,甚至一瞬间都忽略了疼痛。她颤抖着跪倒在地上,身体不停地哆嗦。地毯上的暗红蹭到了她的睡衣上,按照往常她一定会去处理干净,可现在她已经没力气。
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她惊恐地抬起双眼。窗帘是拉开着的,她看到窗户外面有一个人。眨了眨眼睛,她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在窗子外面,带着他惯有的温柔表情。
他知道她看到了自己,不再掩饰,推开窗子,翻身进屋。她看着他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温柔地,深情地看着她。他知道她现在承受的痛苦,却依然选择了这种方式,因为这是他想得到的,最柔和的杀死她的方式。他不愿意自己的手上沾上她的献血,宁愿让她体会最后的浪漫,这也是他给她最后的爱意。
她的身体颤抖的如此剧烈,甚至不能让她发出呼声。闷在喉咙里的声音变成了浓重的喘息,其中夹杂着模糊的呜咽。她想爬向他,却发现自己做不到。她努力向他伸手,似乎在讨要最后一个拥抱。他温柔地看着她,眼眶慢慢湿润,却没有行动,只是看着她。她抬起头,脸上不再是痛苦的表情,反而露出那满足的样子。她的眼睛慢慢眯起来,嘴巴向上撅起,想说话,却只能吐出一口口血水。他盯着她的嘴唇,那里已经被血液沾湿染红,像是不合时宜的浓妆,却给他了少女面容的幻象。他读懂了,她在说,原来你说的是真的。
他感心脏的部位被人狠狠捏住,反复扭动,那种疼痛甚至超过了她所承受的那些。那副表情一定是她故意的,为什么,为什么她这样满足,为什么要流露出爱意,为什么她要告诉自己她爱他?他宁可她憎恨诅咒自己,也好过这样的折磨。他觉得自己的心被刺进了一根钢针,一种叫做内疚的毒品被注射进来。他愤怒地抄起桌上的酒瓶,想要砸下去,结束这难耐的折磨,可是那弯弯的眼睛虽然依然眯着,却已经没有了生气,嘴角的弧度被永久固定在脸上,刚才还充满生气的红唇此刻变得更加干瘪。
他缓缓放下酒瓶,全身的力气都被这个动作带走了。他慢慢地跪在地上,眼泪不住地滴下来,又不敢任由它们落在那失去了一切生气的躯壳上,只能不住地用双手去擦拭,压抑的哭声从他捂住的嘴里溢出,他连放声大哭的资格都已经失去。
日期:2014-02-20 20:15:21
第二天早上,从外面回来的崔承基和侍者打了个招呼——他们都很喜欢这个带着妻子来过结婚纪念日的老教授。回到自己房间。当他打开房门,发出一声惨痛的惊呼,招来了几乎所有的人。
在警察赶来之前,他只有呆呆地坐在地上,本来握在手里的新鲜花束掉在身边,上面的露水渗进地毯,一如他的泪水。
警察赶来,带他离开,他只有呆呆地顺从。警察问他昨晚的去向,他一一回答,毫无破绽,最后警察把他只好在送他回巴尔的摩。在那之前,他需要回酒店收拾东西,由一名警察陪同。他脚步沉重地回到宾馆,引起了人们悄无声息的注意。
他走进那个熟悉的房间,脸上的泪痕不断地重新被打湿。他将所有的衣物都塞进箱子里,然后走向床头。哪里有一束枯萎的玫瑰,还有一个空了的酒瓶。他在房间里再次痛苦,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不忍心去打扰一个老人的悲伤,更不会怀疑这个可怜的老人和他妻子的死有什么关系。
当天下午,他回到了巴尔的摩。温娜的遗体还需要在警察局多留几天,警察例行公事地告诉他这几天不要离开。他送走了他们,就把自己关进了房子。
他的同事和邻居们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三三两两地想要来看望他,可是他的房门紧闭着,不管是谁都无法叫他出来开门。他坐在书房,就像平时一样,只是卧室里已经没有人在熟睡。
他看着窗外的夜色,叹了口气,将花和酒瓶丢尽了垃圾桶,然后放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因为他已经不敢再回到床上,那个已经空了一半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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