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4-10-28 15:29:55
(续:)
昔日的上饶公主,在废宫旧苑穿行,往日宫苑生活的情形历历在目。
偌大一个宫苑,竟然再看不到了宫女的身影;树叶掉落一地,腐烂成泥,再没人清扫;野草已深可藏人,绿篱长成了灌木丛,再没人修理;池泉沤成了臭水,亭台褪去了颜色,各宫殿楼院全都积满了尘埃,到处结着蜘蛛网。她空旷地喊了一声“父亲”,梁上灰尘纷纷扬扬洒了下来……上饶见此情形,悲从中来,走出废太子殿,徘徊于曾经秀冠江淮的后花园,但见老鼠在荒草中速奔,花蛇在荆丛里晃动,吓得燕国君“啊呀”直叫;忽然一个白色影子飘过,她又一声惊叫,看真切,不禁大叫一声“父皇”。
眼见影子消失,她再不顾鼠身蛇影,一路追过去,追了好久再看不到影子,恍然间疑似做梦;最后穿过一道坍塌的墙垣,在一个破道观里发现了杨溥。在他面前,三尊真人像有两尊没了脑袋,躯干也处处驳露着糠泥,只有正中的上元真人像还比较完整。杨溥对着上元真人做揖,口中念念有词;上饶轻轻上前,喊了声父皇。
没有回音。
父皇,你莫要吓女儿了,上饶来看你了……父皇,时序代谢,这是天运,我们凡人没办法改得了的,您不要再超然世外。父皇,父皇!
废帝突然惊起,也不回头,只侧着身伸出食指“嘘”一声:别吵,马上要进入正道了,我快要升上云霄,从此天地无拘,我心自由……
上饶双眼通红:父皇,你想想,想着在泰州还有三百多口杨家后裔;父皇,你牵挂一下他们吧。
废帝睁开眼睛:畜牲,你不在宫中好好养病,跑到这荒园里来做甚么?当心中暑!
父皇,我不是大哥,我是你女儿,是你最疼爱的女儿上饶啊!父皇,我从西都金陵跑来看你了。
金陵,金陵……西都也有很多当兵的把守吗?上饶,真是你啊?
父皇,是我,女儿看你来了。
何苦呢?上饶,不好好做你的燕国君?这荒宫废苑,你跑来找什么晦气?
父皇,千万别这么说,女儿一直担心你的身体……要不这样,我回去跟徐老贼说一说,让他再多派些宫女来服侍你,毕竟你是他以前的君主啊。
不,不,千万不……上饶,你要是还怜惜一下娘家人,千万别向皇上提条件。大齐初立,百废待兴,皇上日夜操劳,哪还有心思来管我这把老骨头。
父皇……
别、再别称父皇,上饶,你千万要记着,你的父皇现在是徐知诰;不不,是徐诰,当今皇上……他在西都金陵,在升元殿里坐着。
父、父亲,总之,你不能再这样,你这样让女儿担心啊。
好好的担心什么啊?老夫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说得对,上饶,时序代谢,这是天运,我们是凡人,改变不了。回去吧,上饶,回到西都去,好好做你的燕国君。你家景迁没了,你不能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啊……
(未完待续)
日期:2014-10-31 11:52:28
(续:)
三
且说西都吴王府,人们正焦躁地穿梭于前后院之间。
六公子从嘉自从上次落水被救起后,一直就高烧不退,且伴着浑身抖索,接着又是昏昏睡去,然后是咿咿哇哇的谵语。
皇帝徐诰正莅临吴王府,在主厅里踱来踱去,烦躁不堪,一遍遍地质问景通:罗太医走了吗?还没看出个端倪来吗?都翻天了,小孩子擅自下水,你这个当爹的平时怎么管教小孩的?弘冀,从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打折你的腿!
长子景通、长孙弘冀跪在皇帝面前,大气不敢出;景通说:罗太医开过方子了,结果跟吴太医、翟太医看的没甚两样,都说是寒气在体内淤结,需要缓缓疏导、慢慢调理。
缓缓疏导、慢慢调理?这不全是废话吗?照这个节奏下去,不知又发展成咋样?一群庸医,把翟太医也赶出宫去!这班脓胞,平日端起官饭吃得香喷喷的,真派上个用场,一个比一个脓胞……还有照管重光的那个侍女,将她狠狠动一动家法。
儿臣已经就将她逐出吴王府了。
宫城这么多郎中,难道就找不出一个华佗……弘佑,弘佑怎样了?
弘佑倒没什么大碍,只是听不得声音,听到丁点声音就会惊悸;而且……总吃不下东西。
你真是个混账!才做了个吴王,没给朕管出什么大事,连王府小事也管不了,自家的小孩也管不好……弘冀,你这个蛮家伙,看我不揭掉你一身皮!说着,徐诰又朝弘冀身上踢了两脚。弘冀咬着牙一动不动,景通也不敢劝阻,好在这时宋皇后急匆匆赶来,一把抱住徐诰,号哭起来:作孽啊!他也是个孩子,莫吓到了他,可怜见的。景通他也不想这样啊,亲骨肉遭难,他比你这个老头子还要心急啊……弘冀怎么了?小孩子顽皮,哪值当你这样大动家法?
宋氏边哭,边打手势让景通父子起身退了,两人落荒而逃。皇上骂皇后:你这妇人凑什么热闹?我整他们,是让他们长记性;景通生的六个儿子,早夭了一个,现在弄不好又要丢俩,几兄弟又将折一半人丁。
呸呸……陛下吃错药了?人都还在,哪能就说“没了”呢?还有,景通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又是嫡长,你还动不动让他跪,这让他怎么在兄弟面前长脸啊?人家好歹也是个吴王了,到你归西,也就轮到他来做皇帝,你还动不动就罚他下跪吗?
你这妇人什么见识?就咒我归西的那一天?
谁咒你啊?还不是你自己每天都在咒自己?成天这么大火气,吃丹药吃出来的吧?看你成天都在吃丹药,那东西就那么管用?也没见你吃了就由白发人变成黑发人啊。谁说吃了丹药会长生不老,秦始皇吃了丹药,他有长生不老吗?丹药要是真管用,现在还轮得到你来当皇帝?
轮不到朕来当皇帝,难不成还由杨溥来当?要是我熬不到今天,只怕景通他们谁的翅膀也硬不起来,天下还不知道归到谁家……不说了,徐玠说有个江湖郎中,在民间很出名,那就宣他进来,不定就看出点门道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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