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怀雪将胖兔子抱在怀里，回身走回了书房，全然不顾齐牧昌目瞪口呆的神情，一边摸着兔子，一边道：“方才说到哪里了？哦对，女尸......”说罢他向着沈明初一努嘴，“那女尸沈大人也看见了，不妨说说你的推断？”

　　沈明初跟他从小就好的仿佛穿着一条裤子长大，一听这话便知他这是寻着机会炫耀，便堆着笑顺着他的话说道：“下官方才光顾着跟齐大人说话，并未仔细查看那尸体，不知道王爷可有什么高见？”
　　玉怀雪神情得意地捋着胖兔子的绒毛，眼中带着赞赏说道：“依本王所见，凶手断断不会是你那贴身小厮。”
　　齐牧昌闻言忙问为何。
　　玉怀雪等得就是他这一问，接着说道： “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知道，断头断头，可对于不曾习武的人来说，真要斩断一个人的头哪有那么容易。方才红鸢阁中那具女尸脖颈上伤痕累累，且绕着脖颈一圈的伤口呈锯齿状，许多地方还粘连着模糊成团的筋肉，一看就知道凶手不仅不会武功，而且所用的凶器也必定不是什么顺手的东西，依照那锯齿的大小来看，恐怕凶器不会比一把防身的匕首大多少。”

　　日期：2014-02-06 13:00:00
　　齐牧昌眉头一蹙，难以置信，“匕首？”
　　玉怀雪微微一笑，“方才我那一掌被你如此轻松地就躲了过去，所以不难想，以你的内力就算是用一把小小的匕首，想要砍断那女人的头也不会如此狼狈地留下这么多伤痕，更别说是武功不必你差的小厮了，所以本王推断凶手断不会是你那贴身小厮。”
　　话音刚落，沈明初便“啪啪”地拍起手来，假惺惺地赞叹：“王爷果真慧眼如炬，下官实在佩服啊佩服。”
　　“而另一件奇怪的事，便是那女子的躯体。”玉怀雪坐了下来，把灰兔子抱到他膝上，接着道：“那女子身量妖娆，肤白胜雪，摸上去如上好的丝缎一般柔滑，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曾经操劳过的痕迹，虽然血腥气浓重，可是离近了一闻，还是可以闻出她身上有用过上好膏脂的气味。就算不见了头颅，一看那凝脂般的玉体便知她若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就是青楼里被好生伺候的红牌。红鸢阁里的姑娘每一个我都是相熟的，若是真有此等姿色的女子，我不可能摸不出来。”说到这里，熙王爷竟然是一副骄傲的神情，“所以这女子也必定不是红鸢阁里的人。”

　　听到这，就连见惯了刑案与死人的刑部侍郎沈明初也来了兴致，他放下手中的春宫图，又拿起一块杏仁甜枣酥，饶有兴趣地听了起来。

　　玉怀雪见状更是一副得意的模样，接着道：“而第三件让我觉得疑惑的事情，就是那凶手杀人的方法，奇怪得很。”
　　沈明初不解，“断头案也不是什么新鲜的案子了，哪里奇怪？”
　　玉怀雪低头不答，似是在凝思，齐牧昌发现他每次皱眉凝思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一遍一遍抚摸着怀中的兔子。
　　沉默了良久，玉怀雪才接着道：“那女子被断头，流出的血液也只是浸湿了半张床幔，就连身旁躺着的齐大人的衣服也只是后背和衣袖浸上了一些血迹，沈大人执掌刑部，你应该最清楚被断头之人应该会流多少血才对。”
　　沈明初恍然大悟，“这么说来，那女尸流的血迹确是不够多。难道死因并不是断头？”

　　玉怀雪不禁翻了个白眼，一副“废话这还用你说”的神情，“所以我一路从她的颈项摸下去，这才发现她虽然小腹平坦，可内里却肝肠尽断，是被人以内力化掌，一掌劈上小腹而亡。沈大人若是找个活计好的仵作剖开她的小腹，应该可以看到里面有凝结成型的血块。”
　　说罢，他又连续地摸上了兔子毛茸茸的肚子，疑惑地皱着眉，似是在喃喃自语，“只是让人捉摸不透的是，既然凶手完全有能力一掌劈死她，为何断个头还会如此费力呢......”
　　日期：2014-02-07 02:35:00
　　话音刚落，松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玉怀雪给沈明初使了个眼色，让他走过去打开书房的木门，松山走了进来，颌首恭敬地道：“王爷吩咐属下的事，属下已经安排妥当了。只是齐大人那贴身小厮，名叫樊生的......”说着，松山一脸愧疚地低头，“请王爷恕罪，属下着实没能找到他的踪影。”
　　玉怀雪抱着兔子起身往门外走去，摆了摆手，道：“罢了，只是这两日还劳烦沈大人多留意着些三法司收的尸体，恐怕齐大人的小厮是不能活着再见到他了。”说着，他怀抱着胖兔子便走出了书房的大门，消失在花林曲池、重楼复颠的熙王府中没了踪影。
　　沈明初早已把这熙王府当成了自己家里，平日里进进出出，就连府里的下人们都把他当作是第二个主子，言语间丝毫不敢怠慢。眼下他见玉怀雪不知道去了哪里，正打算去厨房里找点吃的再回去自己府上，却被松山叫住，“沈大人，方才王爷吩咐属下转告大人，让大人即刻去他房中选件得体的衣裳，好去拜访一下齐太傅......”
　　一旁的齐牧昌听见松山提起要让沈明初去见他爹，立刻愁容掩面，他双手捂住面庞，闷声道：“沈大人可否允准让下官与大人同去......我爹他、他身子一直不大好......”

　　沈明初一边在心里暗骂着玉怀雪这个王八蛋每次遇上棘手的事情就一股脑推脱到自己身上，一边不耐烦地道：“齐兄现在是本案重要嫌犯，以我大宣朝例律，从这一刻起你便已被革职，所以还请齐兄不要再自称下官。第二，本官去拜访齐太傅完全是出于礼仪，不然一纸宣书也可以起到通传的功效，既然本官如此体察入微地去拜访、安慰嫌犯的家人，齐兄大可不必担心本官会说出什么还未定论的罪证。第三，以齐兄目前如此证据确凿的情况来看，原本是该交由大理寺关押审查，可是熙王爷宅心仁厚，念及你若真的被关押进大理寺的牢狱，恐怕不死也要少个半条命，所以特意留你在他府上，也告知了大理寺少卿谢大人此案正式转交我刑部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