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陈老板翻出了订货合同,指着数字让我看仔细,我一看这款产品订货合同上的数字低于陈老板发给我加工的数字,这就足够说明了一个事实:这款产品所有的点焊工序全部在我那完成的,铁的事实。
陈说:“你是聪明人,明白没有?我有没有冤枉你?”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
陈继续说:“我一直以为你持着稳重,没想到你也是个轻浮之人,你这下害苦了我。”
我说:“陈总,是我错了,你的损失我来赔。”
陈一翻眼皮,露出整大片的白眼球说:“你赔?你有多少钱可以用来赔我?要不要我算笔帐给你听听?行,我今天就算给你看看,你坐下来看我算。”说完,陈老板便用笔在纸上一笔笔逐项地算给我听,大概有这么几项:
直接的有,配件成本、电镀费用、误了交货期的那部份产品空运费用(海运改空运);间接的有,由此延伸的生意信誉度直接影响到客人以后的合作度……间接的不算,光直接的损失大概就是十多万。难怪陈说我赔不起了。
我一时愣在那里如坐针毡,说句丢人的话,身上真冒汗,那不是热的,是急的。你想想,十几万啊,我卖苦力得卖上一辈子。刚刚开始走上创业之路就遭此磨难,以后还有人生希望吗?
陈老板算完帐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办公室,他没叫我离开,也没叫我别离开。他没说话我只能坐着等他回来。我现在根本就想不起来,自己当时坐在办公室里想了些什么,可能什么也没想,脑子一片空白吧。
二小时后,陈老板回来了,他同我说,你先回义乌去吧,好好想想,想拎清了再给我打电话。
我默默地离开永康回到了义乌。
日期:2014-09-12 21:20:50
我回到义乌后还没有来得及想出如何处理这个烂摊子的后事,工人们就全上门来讨要工资了,他们怕我连夜跑路。我想,这肯定是主管与品管员把所有的事情都同他们说了,让他们做好要钱的准备。
(我在前面说过,义乌工厂“家族式”管理模式的利与弊,如果当时我的主管与品管是我“家里人”,我就八成以上可以避免了此难的发生。说白了,我这种小小的加工厂根本拢不住主管与品管员的心,他们只是在我这混日子,混一天算一天,反正挣的是工钱,除此没有其他任何想法。书上说的“有效机制”对我这个原始部落的工厂而言就是对牛弹琴、铁杵缝衣。我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在企业初期阶段,“家族式”的力量是种凝聚力,这是外力很难做到的。)
小小的房间里挤满了工人,虽然我口干舌燥地同他们解释因为他们的偷工以致货出了问题,导致我一分钱加工费没拿到不算还得赔人家十几万的损失,但工人们是不会听这套说辞的,他们认为干活拿报酬是天经地义的事,其他事他们管不着。
我想想也是,次品与正品都混到一起了,现在没办法再分得出是谁谁干的,分不出来就没有证据来具体扣谁的工钱。我咬咬牙,把身上的二万多元现金全拿出来发了工资,拿出这二万元无疑是在割我的肉,一刀一刀割得我痛不欲生。这二万多元不关是对我,对我父母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发完工资,我身上还剩下二千多元,这是全部家当了。我没有发给主管与品管的工资,我是他们的受害者。但他们不会这么去想,他们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我整天泡在网吧上网,不管厂里的事,如果严格管下去就不可能出这档子事了。我知道他们说的这句话很有道理,但这不能作为他们推卸责任的推脱词。所以我坚决不给他们发工资!
一天晚上,有人敲我房间的门,门刚一打开就从门外涌进五、六个人进来,其间有主管与品管员,我当即便明白过来了。我同所有的人讲道理,井井有条地讲,没人听,都嚷嚷着不给工钱就活劈了我。没办法,我只好告诉他们我没有钱了,过阵子再给他们钱。那伙人不肯走,说没钱也要想法子变钱出来。
最后,我实在是没人办法,只得对他们说,要现钱,每人发一半,另一半当是工作失误扣掉了,要全额工资那就等我有了钱再来拿,否则你们就打死我,反正命就一条在这,要,就拿去。人穷的时候,命也贱,敢与人赌!
他们叽叽喳喳议了一番最后选择了要一半现钱的工资。我怕再发生什么意外,就让主管留下来,其他人都出去,然后给了他们一半的工资。
日期:2014-09-12 21:21:42
工人都走了,车间里乱七八糟堆着未及加工的铁配件。用个词来形容一下就叫“满目疮荑”。更难过的不在这,而是陈老板那,到底如何解决这让人头裂的问题。什么方法我都想尽了,唯有抬腿跑路的方法我没有想过,真的,我很清楚自己这一跑是万事大吉,但就可能永远翻不了身啦。虽然眼前惨不忍睹,但远远好过了去年与前年,最起码我已经单干上了,有了开始,我坚信不放弃就有希望,可能过程更加艰辛。我不想失去陈老板这棵大树,说实话,只要他开口要我如何赔偿我都会答应。
我没钱,但我会慢慢有钱。
我还不起,但我肯定有还得起的那一天。
我没有勇气给陈老板打电话,我害怕接到父母亲的电话,我躲在自己的空间里忍受着痛苦以后悔的方式折磨着自己。除了绵绵不绝的悔意,我还能做什么。
一周过去了,陈老板没有给我电话。
二周过去了,依旧没有电话。
想了二周,要死要活折磨自己的二周,冷静下来后还是要振作精神从头再来。我想到了付成,想到付成后我就想去他那碰碰运气。我说的碰碰运气不是指借钱,我轻易不向家里之外的人借钱,这样容易让人看不起,伤了友情与情份。
一年未见,付成的厂子又扩大了,边上也建起了一幢楼房。相比之下,我仍旧是那幅寒酸样,一事无成的“小瘪三”,心底里涌现出一股子泡菜味。
付成对我的到来虽感意外,但没有过多惊喜。想想也是,我们之间只是曾经的雇主与雇工的关系,算不上交情,人家能笑脸相迎就很不错了,要求过高只能是无端伤了自己的情绪。
付成问我电脑设计学成了吧,我只能笑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一言难尽啊。我转移话题问付老师身体好不好,正问着,付老师直进办公室看到我了,很友好地握住了我伸出的手。
日期:2014-09-12 21:22:05
付老师问我在哪上班,我说没上班,自己出来单干了,办了个加工厂。付老师听后夸了我几句,说我有知识、有想法,与一般的年轻人不同。我惭愧地笑笑说,不行不行,日子过不下去了所以想来找付老师帮帮忙。
付老师问:“你做什么活加工?”
我说:“点焊加工。”
“点焊加工?我们厂没有这种活呀。”
“我知道,呵,但是你们玩具上有很多铁配件,那些铁配件是需要焊接的。”
“这个还真不知道,我们买的都是现成的配件,拿回来组装上去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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