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战鼓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敌军逼近城墙三里列阵。升起负责瞭望的巢车(一名云车,高十丈)之后,叛军从营中把连夜组装起来的攻城器具一一推出,一台台高耸的攻城器械像一头头怪兽矗立在敌军阵中。
敌军中慢慢推出三十多部轒辒(上面蒙有生牛皮的四轮战车,十人推动)向城门方向突进,轒辒后面是数十面大盾和上千名负责掩护的盾手、戟手和弓弩手。
城上守军各就各位,旗手打出旗语,壮丁们迅速把腰弩、踏弩和连弩车往敌人主攻的方向集结,十多部连弩车用绞车绞上弦,数百支箭簇指向前方。
敌人终于逼近了两百步外的壕沟,从轒辒中钻出数百名民夫背负沙包往壕沟内填塞。
看到敌军进入了射程,城上守将一声令下,踏弩、腰弩、连弩齐发。
“嗡……”无数的箭矢遮天蔽日,天空中募地起了一团暴雨向正在填埋壕沟的敌人罩去。
不少来不及躲闪的民夫被弩箭击中,摔落在面前的壕沟中,生命就像纸糊般脆弱,受伤的民夫发出连声的惨叫和呻吟,剩下的赶紧避入轒辒之内。
轒辒往来运土,城上的弩机不时的齐射,给敌人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虽然民夫们在叛军军官连声的督促下继续填土,但是吸取了教训,他们变得更加小心,远远地把沙包抛入壕沟然后赶紧闪开,毕竟命是自己的,如此一来,填埋速度明显慢了很多。
到了下午,敌人终于填平了几段壕沟,向前推进了三十步,到了木桩的边缘。守军的箭矢开始猛烈起来,敌军的伤亡也渐渐增大。
敌军令旗舞动,三十多台临车被推了上来,临车又名井阑,高比城墙,上置连弩,后附攀梯。试射之后,敌军弩手校准位置开始和城头对射。
看到己方终于可以还击,敌军的士气大振,数十面大橹前突,掩护民夫拔除树桩。城上守军不时有人闪避不及被弩箭射翻,于是他们不敢像开始那么肆无忌惮,除了弩手和瞭望手,其他人都躲在城垛或掩蔽后面,避免伤亡。
箭矢嘶啸着破空来去,弩机发射的声音嗡嗡不绝,震得人耳膜隐隐作痛。
“弓箭手…上前仰射!”接近城墙百步左右,步弓手大踏步上前,在敌将的指挥下开始与城头对射。
日暮时分,在伤亡了数百人之后,敌人终于拔除了部分树桩,拓出了几条道路。敌军留下警戒部队之后,收兵回营。
当晚,城内气氛紧张,被射死的壮丁和士兵都被抬下城墙,准备掩埋,死者家属的哭声弥漫在街道上。为了避免影响士气,他们被迅速带离。吃饭的时候大家都默不作声,所有人都知道明天将有一场恶战,不知道谁会战死,谁能活下来。
赵奇夜里久久不能入睡,起来巡视。站在角楼的最高处,瞭望着家乡的方向,想着心事,虽然对明天的大战不太紧张,但是从敌军呐喊的口音听出来不少都是自己家乡的子弟,他担心两个刚成年的弟弟会不会也在对面的敌军军中。
日期:2013-02-05 21:33:39
第三天敌军轒辒在前,临车在后,冒着箭雨,进逼护城河。民夫们又开始投掷沙袋,不过这一次,他们付出的代价远远高过昨天。
城头五百名步弓手轮番射击,协防的壮丁们拿着半钧重的擂石往下投,用长柄勺子从大锅中舀起开水往下浇。
许多人手中的沙袋还没来得及掷出就被弓箭射倒,被擂石砸死,被开水烫伤,连人带沙袋一起摔倒,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几十条性命。
不少民夫不肯从轒辒中出来,被督战的士兵给赶出来,受伤倒地的民夫在地上翻滚、哭号、求救,很快便被城上如冰雹般的石头砸死。有人眼见同伴惨死,心生恐惧,掉头逃跑,刚跑几步就被城头的弓箭射杀,侥幸逃过城头狙杀的也被后面的执法队执行了军法。
敌军令旗摆动,上千名弓箭手和盾手冲上前,三连射仰射城头,掩护民夫填埋护城河。城墙上砖屑横飞,箭矢从栏杆的间隙、城垛的射击孔喷出。箭如飞蝗,延绵不绝,城上不时有人中箭倒地,伏尸喋血。十几名没经验的壮丁刚站起来准备往下扔石头,就被射翻。其余壮丁不敢再伸头朝下看,蜷缩在城垛后面,隔着城垛凭感觉向下掷石头。
前面的民夫死伤殆尽,后面又不断的补充上来,叛军在河边丢下数百具尸体之后终于把城门附近三百步范围内的护城河填平了十多段。
看到路障都被清除,数十座云梯、临车和冲车轰轰地往前推动,向城墙逼近。
“冲机…顶住,火把…准备!”守将大喝,守军用十人推动的冲机伸出城墙顶住临车和云梯,不让他们接近城头,壮丁们举着火把从两边投向临车和云梯。一些云梯和临车上被投了数十支火把,顿时燃起雄雄大火。
仍有部分云梯和临车突破冲机的拦截,接近了城墙。推动云梯的民夫从云梯下钻出,扯动两边绳索带动辘轳,原本向后倾斜的折叠式云梯迅速伸向城头,顶部的挂钩牢牢的扣住了城墙。
“刀盾手…上城,弓箭手…掩护!”敌将大声命令,等候多时的先登死士背负环首刀,一手执盾护住头部,在弓箭手的掩护下,蜂拥而上。临车接近城头后,放下跳板,突击部队直接冲上城头。
战鼓震天,两边行楼的转射弩机从左右齐射,拦截正在登梯的敌军,城头守军冒着箭雨不断往下浇开水、扔石头。不时有人惨叫着从云梯上翻滚下去,被立在地上的木桩戳穿。
临车上冲下来的突击部队刚踏上城头就被台城上的驻军居高临下给射成刺猬,摔下城墙,剩下的也被守军用长戟、斧头赶下城墙。
敌军破坏了吊桥之后,用十多人推动的冲车撞击着城门,城门上涂着的防火泥随着撞击不断脱落,到处弥漫着烟尘。
门内,百余名军健在临时搭建的栏栅后结阵戒备,数十支弩对着城门洞,门栓在冲车的撞击下不断跳动。
“石磨…准备,砸!”随着命令,七、八名壮丁抬起几百斤的石磨搬上城头,往城下推去。封锁城头的步弓手称职地用弓箭留下了三、四条性命。
“嘭…”随着沉闷的巨响,石磨砸在冲车顶上,蒙着生牛皮的冲车承受不住这从天而降的重压,瞬间垮塌,散作一堆木架,里面的人一半以上被砸死。
后面预备的冲车迅速补充上来,继续撞击有点松动的城门。城头打起苍鹰旗,那是需要死士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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