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12-06 09:31:48
　　第三十九篇 乱七八糟精神测评
　　赵德高心里并不踏实。没有找到走失的病人受处罚是肯定的。现在带回去三个对不上号的病人，根本补不了过。说是会得到表扬，那纯粹是自我安慰。虽说全社会都在清查精神病患者，现在发现几个也是医生的份内事。回去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正一筹莫展之际，马院长打电话过来说病人就在医院，不要找了，各组回医院开会。
　　找到了?在哪里找到了?丁卯很激动。

　　激动了吧?我比你还激动。你们猜在哪里找到了?赵德高卖着关子道，你们就是想晕脑壳也想不到。
　　人到底在哪里?丁卯问。
　　男的在躲在床底下睡觉，女的在厕所里占了个位就是不出来。赵德高道。
　　他娘的，白挨了一顿骂不说，还累了一个晚上。丁卯满腹牢骚。

　　应该谢天谢地了，如果真是走丢了，你我麻烦就大了。赵德高长舒一口气，笑眯眯道，幸运之至。
　　开会也是旧话重提，马院长强调要提高工作人员的工作责任感和纪律性，杜绝发生此类影响恶劣的重大事件。对赵德高、丁卯二人分别作出扣发伍千和二千的处罚，并以书面检讨形式作内部通报。
　　我们带回三个精神病患者，能不能表扬一下?赵德高问。
　　哪里的精神病患者?马院长道，不要搞错了，不然，再扣你的钱。

　　赵德高心里咯噔一下。随后镇定道：是三个不穿衣服的，二女一男，在雨夜里乱跑，初步观察，言语混乱，应该不会搞错。
　　我要的是肯定性结果，而不是应该这样应该那样!散会!马院长吼道。
　　赵德高窝了一肚子火，不光丢了一笔钱，面子也丢得差不多了。下楼时对丁卯道：把那三个人妥善安置好，明早我要亲自检查一下。丁卯点了点头，担心如果抓错了人，必然费力不讨好，道：刚才不应该告诉院长，万一弄错了，瞒都瞒不住了。
　　你懂个屁?赵德高道，收留精神病患者是现在正要做的事情，如果做得好，会给医院带来荣誉的，没想到马院长一点面子也不给，我还希望着能将功补过，看来是人不能犯错，一错定生死。
　　马院长是怕我们抓错人。丁卯若有所思道。
　　就这么不信我的专业水平?稍稍有一点脑子的人都可以看出来是三个疯子。明天早上这样安排，你先看看他的行为意识表现，然后进行测评和仪器检查。赵德高打了个哈欠，天似乎要亮了。
　　那文弱局长悠悠醒来，吓了一大跳，发现这是一间大病房，周围至少有二十张床，自己身上松松散散穿着一套条纹病号衣裤。借着昏暗的灯光，一个秃顶中年男人坐在床上低着头啃着一只玉米，嘴里咀嚼发出的声音十分响亮。他看见文弱局长在盯着他，非常生气道：大伙都在睡觉，你偷看我吃玉米干什么?又不是女人洗澡，有什么好看的?想吃是吧?想吃也不会给你吃!说完，又认真啃起玉米来。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房子角落里一张床上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坐了起来，大声背了一首唐诗，随后很多人醒来，其中一个年轻的瘦脸男子问：哪里有鸟叫?
　　眼镜道：鸟叫不叫管你什么事?
　　没有鸟叫说有鸟叫，你这是在造谣!瘦脸男道。
　　谁在造谣?一个胖子插话道，造谣的人非常可恶!
　　不就是说了一句鸟叫嘛，鸟叫说明天亮了，我们又可以上厕所了。一个保留着长胡子的老头慢条斯理地道，你们要关心的不应该是鸟叫，而是上没上厕所。
　　文弱局长正想偷偷溜出去，却被胖子一把抓住左手臂，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胖子问。
　　我刚来，刚来。文弱局长知道这里说错话会有麻烦，就说得非常小心翼翼。听到说是新来一个病友，所有人都围拢过来，上上下下打量，仿佛在看一个天外来客。
　　李教授，你来考考他。瘦脸男对眼镜道。
　　考考他。众人附和。

　　眼镜双目有神，咳了二声，问：一加一等于几?
　　文弱局长看着几十双眼睛，后背发毛，就像往前面的水中走去，却不知道水的深浅，犹豫半天，还是没说。
　　你幸好没说，说了肯定挨打。长胡子道。一加一的标准答案是等于…
　　老罗，不要多嘴。眼镜制止长胡子说下去，我再考他一个问题：你爸是谁生的?
　　文弱局长简直要崩溃了，在这一伙人中，犹如落在洪水的旋涡里，找不到方向。
　　这个一定要回答。不回答可以，那要给大伙锤背，每人五百下。

　　我爸是我奶奶生的。文弱局长如实作答。
　　你怎么知道的?你亲眼见到?眼镜瞪大眼睛。
　　我父母很清楚这个。这个不会错。
　　不一定。现在到处是假东西，你敢肯定他们没被掉包?眼镜问。
　　在家中生的，掉不了包。文弱局长道。
　　眼镜一时回答不了，就问：他说是在家中生的，有这个答案吗?
　　这个答案可以有。老罗道。
　　神经病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众病人如临大敌一下子散开，全部回到自己的床上，并且用被子把头蒙住了。
　　文弱局长看见一个医生走了进来。来人是丁卯，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反正天亮了，就过来看一下情况。观察了一下，这新来的一下子就同这么多病人混熟了，没有任何排斥或反抗心态，说明他是认同这个群体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但是，凭这一点是不能确诊的，等会儿吃完早餐领到院子里去，看他是否有更多的可疑症状。
　　早餐被文弱局长拒绝了。文弱局长哪里吃得下饭?他想说服医生，但看得出来，那是痴心妄想。丁卯道：你不吃饭，这是不对的，影响到病情就严重了。
　　我跟你讲，你这样乱抓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文弱局长道，我抓了几十年人，不会乱说话。
　　你抓了几十年人?

　　那是我的工作，我就是公安局长文局长。
　　你怎么老是说自己是公安局长?丁卯道，你的病真是严重了。
　　赵德高也没有睡好，总是惦记着这三个病人，事不宜迟，早点了解清楚情况比什么都重要。万一那马院长打电话问起来，心中有数，回话也不至于出了偏差。于是打了个电话叫丁卯趁早在医院未上班之前尽快带病人到诊疗室测评。避开一些耳目，也少一些个人对手对自己工作失误的落井下石和胡言乱语。
　　欲知后事如何 请看三日后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