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哨所[BL]》
第6节

作者: 小小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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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要去界碑巡逻,一班长带队,连长让所有新兵都跟着去一次,熟悉下地形。我的心情既紧张又兴奋,听班长们说,沿着山脊走的时候,只需要跨一小步就出国了,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出国”。
  一路上但见青草漫漫,无边无际,五六月份的夏尔禾木毕竟春天来了。塔拉河水流淌着令人着迷的湛蓝色,远处的阿拉套山阳坡都是高大成片的云杉林,阴坡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各色灌木。巡逻分队的新兵们都是第一次看到春天的夏尔禾木,一路走一路都在惊呼“太漂亮了吧”;一班长说,这都不算啥,等到7月夏季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花的世界,那才叫漂亮呢!

  巡逻路线有一段要贴着塔拉河走,一班长看大伙儿兴致很高,就说原地休息10分钟。我们立马像脱了缰的野马,作战靴一脱,裤腿一卷,跳进了刚过膝盖的河水里。“哇!这水怎么这么冰?”我们都被冻得直打冷颤;一班长说到,必须的必,这都是阿拉套山融化的雪水,纯天然,你们喝点尝尝。我试着撅了捧水喝,“好像有点青草味”,我说到,“就是太冰牙了”。

  我们继续前进,来到山脊的时候,一班长朝东方遥指说到,“看,赛里木湖!”我们顺着一班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天际线处一个深蓝色像宝石般的湖泊镶嵌在绵延的群峰中,“传说赛里木湖的湖水是一对为爱殉情的年轻恋人的泪水汇集而成,是个爱情圣地。”我听一班长说着,心里记住了赛里木湖这个名字,又看了看铁头,他正在朝赛里木湖眺望,心想,如果能有机会和铁头一起外出,我一定要去这个地方……

  再往前,来到一处至高点,一班长指着一块界碑,严肃地说到,“同志们,这里就是我们的国境线,你们现在脚下就是我们祖国神圣的领土,来,都亲手摸一摸这块界碑,感受下它的温度,在你们服役期内就是要用青春和热血去维护它的尊严与安全。”新兵们都安静了,瞬间庄严起来,那一刻我的内心十分复杂,青春、奉献、牺牲、汗水、责任、荣耀……一个个与其有关的词汇从脑袋中一一闪现。

  一班长给我们简单介绍了这块界碑的历史,就带领我们向山下走去,在那里有个叫果子沟的地方,有我们今天另一项重要任务——潜伏。
  一路上灌木越来越多,草也越来越深。一班长边走边说,这都是没有人走的缘故,因为人迹罕至,这里成了众多野生动物的天堂,被喻为“最后的明珠”。这儿绝不像一般人想象中的沙漠戈壁,而实打实地是一座生物宝库。其中植物里有红门兰、蒙古黄芪、雪莲、新疆紫草等国家重点保护植物60多种;动物里有雪豹、北山羊、棕熊、猞猁、雕鸮等30多种,都是你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你们算是赶上了,要是有幸的话,以后巡逻和潜伏的时候都有机会看到。正说着,就听一班长突然叫道“看,黄羊!”

  我们新兵都吓了一跳,铁头胆子大,跑到最前头,张着脑袋问到“哪呢!哪呢?”一班长让大家都蹲进草里,不要去惊动黄羊,顺着一班长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红色的影子一跃一跃的。一班长说,“估计这会儿它要下塔拉河里找水喝呢,我们不要惊动它,它是个小精灵”。继续往果子沟走的时候,一班长又说了,最近几年,来非法偷猎、挖草药包括从山口翻越出境的人时有发生,这条果子沟是必经之路,所以待会儿我们就在果子沟对面的山腰潜伏,陈阳你把望远镜准备好。我答了声“噢”。

  第一次潜伏持续了两个小时,兴致冲冲的我没想到过程会那样枯燥,我们都围在一班长周围,一班长教我们怎么潜伏、怎么观察、怎么设哨,多数时间里我们都是趴在潮湿的草地里一动不动,周围也一点动静都没有,真是无趣之极。我本来想象会发生一些像警匪片中的经典场景,实际上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可能一班长看出了我们不尽兴的心思,就说到,“在过去几年的潜伏中,我们连一共就发现了几例非法偷盗,我本人一次没遇上,哪有这么巧今天就让我们碰上了呢”,转而笑到,“作为边防军人,我们宁可每次都这样平平安安的,边境无事,岂不更好?”

  回营区的路上,因为刚才的潜伏,大伙儿作训服都被草地浸湿了,粘着土,贴在身上可不舒服,就和班长说去河里洗洗。班长带着我们从果子沟沟底沿着塔拉河走,铁头叫着要给我当“开路先锋”,眼瞅着能看到营区的时候,只听到铁头“啊”地大叫一声,蹲进了草里。一班长眼尖,发现了一条一米多长的蛇溜走了,“是灰斑蛇,有毒!”一听到有蛇,我们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我们傻在原地的时候,一班长迅速卷起了铁头的裤腿,用钥匙链上的小刀沿伤口划了个十字,用手挤毒血,伤口红肿得很快,铁头咬着牙皱着眉,显得痛苦不堪。一班长叫道,“快把枪带解下来”,我们如梦初醒,看着一班长一边迅速地用枪带捆扎铁头伤口的近心端,一边说“要是有止血带和蛇药就好了”;刚一会儿功夫,铁头就说头有些晕,一班长叫道,“不行,这样蛇毒排不干净,得赶紧回到营区,时间晚了就来不及了”。这个时候我们才感到事情的严重性,看到铁头已经开始有中毒症状出来,我突然想到小时候我们老家就有不少人下田干活时被毒蛇咬死的,当真是揪心般的疼痛,一瞬间什么也不顾了,扑到铁头的腿边,用嘴吸丨毒丨血,一班长在一旁叫到,“这样危险!陈阳”,可我顾不了那么多,我不能没有铁头,我继续吸,吸一口,吐一口,渐渐地吸出来的血变成鲜红的,一班长说“可以了”,让我赶紧用河水漱了口后,背起铁头就往营区跑去。

  铁头在连队紧急内服了蛇药,一班长就带着吉普车把他送往县城医院,连长让我也跟过去在医院里观察两天。在注射了抗毒血清后,铁头情况稳定了,医生也给我做了些防护措施。一天后,来给我们检查的医生说:“幸亏你们送的及时,阻毒素扩散的措施也比较有效,特别是之前毒血排掉了一大部分,不然这样100多公里,送过来也晚了。还有你,我听你们这位班长说,你当时用直接口吸的方式,将毒血吸出来了,小伙子勇气可嘉,只是这样很危险,倘若你当时口腔内有一点破损的话,恐怕你现在也不能躺这儿了。直接口吸非到万不得已时绝不可用”。

  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心想,当时可不就是“万不得已”么,别说是口吸了,如果让我去替铁头被蛇咬,我都愿意,嘴上却笑着说“谢谢医生”,一班长也说“万幸万幸”。
  我和铁头的病床只有一人宽的空隙,我侧过脸去看着他,铁头也侧过来看着我,伸出了他那只粗大有力的手,我会意地也伸出手去,铁头把我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说到“谢谢你,这次……”我不好意思起来,故意调侃道,“怎么,你忘了我们是‘一对儿’啦,一家人还谢啥,嘿嘿!”
  按照医院的安排,我们又继续观察了两天才出的院。这两天里一班长也是形影不离,照顾我们的吃喝拉撒,而且每隔6个小时还用一种绿绿的液体给铁头全身抹一遍,每次抹药的时候铁头都要脱光,这个时候他总是不好意思地对一班长说,我自己来吧;一班长就会像训斥小孩一样的训他,“别动!”其实,我特别想对一班长说“让我来吧”,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只能歪过头去看着一班长一点点地用药水给铁头擦身体,当然我也有幸第一次看到了铁头的裸体,怎么描述呢,如果一定要给个形容词的话,只能是“完美”两个字。

  我们回到了连队,经历这次生死考验后,我和铁头仿佛真的没有什么隔阂了,人里人外就像双胞胎亲兄弟一样。
  日期:2012-12-06 22: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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