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子摇头。
　　肖小楼道："要不我让搬家的师傅帮你打开这把锁。"
　　嘎子说不用，不用，等一会我自己打开。
　　肖小楼又说："还是现在打开比较好，我们需要确定一下，里面的物品是漆教授的私人物品，还是研究所的物品。"
　　嘎子心想，这话是什么意思？这箱子还必须当着你的面打开？让你检查一遍？这事情根本不用这样办吧，你们大可以事先检查一遍，有公家的东西就留下，把私人的东西送来就行。这大老远的跑来灵堂打开算哪门子事儿。
　　嘎子就说："你要觉得箱子里有公家的东西，你就搬回去。"
　　肖小楼道："我们查证过了，这口箱子不是公费买的，是漆教授的私人物品。箱子里面的东西还不知是公是私。"
　　嘎子觉得这人有点过分了，可这种场合又不能发作，见到又有人在灵堂祭拜，便撇下了肖小楼不理，转身径直去了灵堂。
　　本来准备要走的孟小月，也觉得这个肖小楼有点二了，没有这么说话的。可看到那口四角铜包边的樟木箱子摆在地上，她的腿就迈不动了，也想瞅瞅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嘎子招呼着吊唁的宾客，猛然间，看见前几天在潘家园承古阁里遇见的那个中年男人，那人叫闵阵。闵阵戴着副金丝边眼镜，文绉绉的跟在几个老师后面，毫无违和感，不知道底细的人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他曾经是位黑道大哥。

　　等闵阵焚香祭拜完毕之后，嘎子急忙过去回礼。
　　闵阵搀起嘎子，说了些节哀顺变，保重身体之类的话，又搂着嘎子的肩膀，说，回头我会托人帮着你打听一下肇事的司机，只要有眉目，哥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让你亲自去抓住那个兔崽子。
　　嘎子赶紧又连连道谢，心想闵阵这样身份的人，要是真的出力找肇事的车，八九不离十的能找到，可就怕他只是嘴上客气着说说，自己和他没什么交情，人家亲自来吊唁，已经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了。
　　闵阵又安慰了嘎子几句，边说边往灵堂外走，回头正要跟嘎子说告辞留步，忽然看到了灵堂西侧的孟小月。孟小月和一个男的站在一口箱子旁，二人似乎正在争执什么。

　　"她怎么会在这里？你认识她？"闵阵问嘎子。
　　嘎子望了一眼孟小月，说："她认识我大伯。"
　　"她旁边那个男的是谁？"
　　"考古研究所的，我大伯生前的同事。"
　　闵阵望了二人片刻，抬脚冲着二人走了过去。
　　此时已临近中午，前来吊唁的宾客逐渐稀少。嘎子见灵堂前一时无人祭拜，犹豫了一下，跟着闵阵朝灵堂西侧走去。
　　灵堂搭建在殡仪馆旁边的草坪里，殡葬司仪用一圈白布围出了一块地方，灵堂搭在正中间，灵堂东边是桌椅板凳，供吊唁的宾客和帮忙的邻居朋友们歇息，灵堂西侧是两个孝棚，原本是供逝者的亲属们休息使用，可漆教授就嘎子一个后人，这两个孝棚就空置了下来。帮忙的大爷大妈们轻易不往孝棚这边走，按司仪的说法，在这两个孝棚里的人，都是孝子孝女。大爷大妈们忌讳这个。
　　孟小月见嘎子和闵阵走来，指着肖小楼朝嘎子说道:"这人非要再把箱子搬回去。你说去哪里找这样拧巴的人。"

　　嘎子冷冷说道："让他搬回去好了，赶紧搬走。"
　　肖小楼点头说道："那好，那我把箱子搬回去，但我也不会打开这个箱子，这个箱子原样寄存在考古研究所里，你什么时候有空，过去一趟，咱们再打开箱子，确认一下里面的东西是公还是私。"
　　肖小楼话音还没落，孟小月就急了，冲着嘎子喊道："这是你伯父的遗物，你就任由他搬来搬去的在灵堂里折腾？"
　　嘎子道："让他赶紧走。想搬什么就搬什么。"
　　"不行。不能搬走。"孟小月几乎大叫了起来
　　嘎子皱起了眉，不说话。心里暗自琢磨，这箱子里是什么还不知道呢。这个肖小楼为什么非要在灵堂里打开箱子呢，万一这箱子打开了，他非说里面的东西是公家的，那算怎么回事儿，会不会对大伯的名誉有影响？这人行事太怪异了，怕是没安好心。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在这里打开，绝不能让大伯的声誉毁在我的手里。
　　肖小楼见嘎子不说话，便走到嘎子跟前，说道："是我去叫搬家工人过来呢，还是你搭把手，咱俩把箱子抬到车上去。"
　　孟小月一双妙眼瞪着肖小楼，心说这话比挑衅严重多了，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嘎子说行，我帮你抬上去。边说，边挽起孝袍的袖子。

　　站在旁边的闵阵忽然说道："嘎子，不要上了他的当，他就是想名正言顺的从你手里弄走这口箱子。"
　　孟小月早就认出了闵阵，这时候听到他也不让肖小楼搬走箱子，便立刻帮腔："就是，嘎子你可别犯糊涂。"
　　嘎子心中一凛，暗想这个肖小楼难道真的是在打这个箱子的主意？正常人决计不会像他这样来灵堂闹事挑衅的，哪怕是跟逝者有深仇大恨，也不敢孤身一人在灵堂无理取闹。
　　肖小楼立刻说道："我不会私吞这个箱子里的东西。你们要不放心，就当面打开，清点一下里面的物品。"
　　"打开就打开，嘎子，打开。"孟小月说道。
　　闵阵也说道："嘎子，你还是打开箱子比较好。就咱们几个人在这里，不管里面有什么，别人都看不见。"
　　嘎子默不作声，没有言语。
　　肖小楼便说道："打开后，里面要有我们工作室的东西，我捡出来带走。"
　　"凭什么呀，你说是你们的东西，那就变成你的了？"孟小月转头又和嘎子说道："嘎子，我和你大伯之间有协议，我的店铺你大伯有其中的股份，但你大伯要是有古玩什么的要出售，我的店铺有优先权......"

　　嘎子看着孟小月，心想怪不得你这么着急，你这也是打箱子里东西的主意。这箱子里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你就开始亮出你的优先权了。
　　嘎子转头又看了闵阵一眼，心想估计你也想着箱子里的东西，要不怎么不让肖小楼搬走箱子呢，还添油加醋的让打开箱子。他妈的三个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想着箱子里的东西。瞧这架势，不打开还好，打开了怕是都轮不到自己伸手摸摸，就归他们了。老子就不答应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