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知道没时间了。这辈子已经对不住亲人了,即使让爱女的生命结束在自己的手上,也绝不留给贼人!只见崇祯的双眼再次瞪圆,突然大吼一声:
“决不能!”
话出舜间,他手中的青龙长剑,已在空中画了道弧线直劈公主。
公主一看,剑悬头顶,她来不及多想本能的一闪,左臂即刻被长剑削断。顷刻间,血流一地!等崇祯回过神,公主已躺在地上昏死过去……
瑟瑟发抖的周皇后,跌撞着奔跑过去,她一把抱起公主,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见到皇后如此伤心欲绝,皇上以为自己杀死了爱女,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涌上心头!
这痛有自责、有委屈、更有难以言表的无可奈何;这痛几乎让他昏死过去。他痛不欲生用手抓住胸口,他闭上双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任时空飞过,让泪水肆意流淌……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只见抱着公主的周皇后,也倒在公主身边。
崇祯丢掉手中的青龙剑,跌跌撞撞地冲过去。见一张包裹药丸的油纸,攥在皇后的手里。他扑通地跪倒在地,嚎啕恸哭起来:
“我的亲人!我对不起你们啊!我是一个不孝子、无能的皇帝、不合格的丈夫和父亲。苍天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呜!呜!呜!”
崇祯颤抖的双手,在皇后和公主的身上胡乱地抓扯着。最后他抱起公主,把脸贴在她的脸上:
“我的公主!你可知道父皇是多么的爱你!我这么做,是怕你落入虎口呀!”
崇祯他用自己狭隘的爱,不仅剥夺了爱女“生”的权利,最终还深深的伤害了自己。
此刻的他绝望到了极点,他的内心,是多么想让自己的亲人获得幸福,让百姓安康大明长久兴旺。而现实却让他的愿望背道而驰,怎不叫他绝望。
坤宁宫外,等候的宫女和侍从,听到皇上大声地恸哭都冲了进来。
看见躺在地上的皇后母女,宫女们哭着、叫着跪倒在她们的身边。有几个叫翠云、香云在皇后身边伺候的贴身宫女,当即就服下药丸随了皇后去。
崇祯丢下皇后母女,捡起青龙剑,踉踉跄跄失魂落魄的出了坤宁宫。他身边仅跟着的贴身太监,是从小伺候他长大的公公王承恩。
日期:2013-09-17 09:42:48.0
(六)
出宫的大门,早已被闯军占领。
一群向宫外逃窜的太监、宫女和杂役,大批地涌向后宫的万寿山,那里有扇通向宫外的大门。人们惊慌失措地朝着那扇,不知能否出得去?又寄予通往宫外的大门涌动着。
皇宫,不再是从前享受荣华富贵的天堂,而是令人魂飞魄散的地狱。
公公王承恩,跟着崇祯走在人群里。这时的人们不再理会,至高无上的皇帝,他们捧着自己那点细软,自顾自地逃命。
崇祯目光呆滞,步履蹒跚拖着那把青龙剑,一步一颠地走着,周遭的人他视而不见,这表情让王承恩很是担忧。
崇祯深知:国之将破,那是数月前他就有感知,但他总是不愿相信。
梦里,天上降下来血雨,是一怪兽吸了人血,从嘴里喷出来……
高大的怪兽,青面獠牙,还长着犄角。手持青龙剑的崇祯,与那怪兽,在齐腰的血池里拼命厮杀,全城的百姓都挣扎在血池里……
他看见,自己的心被那怪兽掏出来,高高举起。他竭尽全力拼啊!杀啊!想夺回自己的心,最终却倒在了血泊中……
崇祯实在不相信:自己这么勤于政务,江山怎么说败就败了?
身边伺候的王承恩,嘴巴在不停地叨叨着什么?崇祯一句也没听进去。却隐隐约约刮进耳朵一句:李贼为了逼迫崇祯投降,在京城大肆杀戮……
崇祯的心!一阵抽搐!剧烈的疼痛难耐!
他有些吃惊,总以为自己的心已被怪兽掏去,怎么会疼痛?此刻,崇祯一会在梦里走神,一会在现实中伤感。
他又想起那梦,天上降下来的人血,把天空都染红了。
崇祯抬起眼皮看了出去,如梦里一般到处是血红血红的。他把手伸到眼前一看,连手也是血红血红的,绝望的崇祯,只好把头低了下来。
他再次看见那把长剑,那把还沾有爱女鲜血的青龙剑,他的心又一阵揪心的疼痛……
崇祯无可奈何,只好用剑杵在地上,他终于站稳了脚跟。
他紧闭双眼,泪水再次顺着脸颊流淌下来,残酷的现实,把这位一腔热血的皇帝,折磨得身心俱疲苦不堪言。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崇祯再次睁开双眼。他淡定地感谢王承恩这么多年的照顾,并让他离开自己独自去逃命。王承恩听后,跪求皇上允许自己留下来。他哭着说:
“皇上,您让我何与脸面去见贞皇帝。”崇祯听后只好随他去。
崇祯!又拖着青龙剑,踉踉跄跄,漫无目的走着……
他心里想:放下吧!只要手里的剑提起来就解脱了,这世界不再需要朕了。泱泱大国没了,是断送在朕的手里;亲人没了也是朕给逼的;他的心空荡荡的。可崇祯总是感到,心里还有放不下的事,是何事?想不起来了!
他仍然拖着青龙剑,一步一步的挪着,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更别说把剑举起来。
崇祯恍恍惚惚,爬到万寿山顶绮望楼。用呆滞的目光,俯瞰脚下的皇宫和京城:
广宁门外,冲天的火光,印承着李贼的暴行。李自成正扬起头,抽出刀锋,翻身上马,继续施着暴虐。京城,到处狼烟四起、尸横遍地……
看到这些,崇祯的心一阵阵的刺痛,他又流泪了。他终于明白,自己放不下什么了?想到此,崇祯泪从心涌……
天,是原来那片天;地,还是原来这块地;现如今,百姓受煎熬,自己却无能为力。
崇祯帝,把剑丢在一旁,再次仰望苍天,突然双膝跪地,伤心欲绝仰天长叹:
“我乃是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六位皇位继承人朱由检,我对不起天地!对不起祖宗!对不起百姓!大明王朝今天就要断送在我的手里,朱由检在此向天地、祖宗和百姓谢罪了。”崇祯磕首有三,继续说:
“朕自继位,虽励精图治、勤于朝政、想把国家治理好、百姓过上好日子。可国家却连遭天灾,官宦遗害,虏贼肆掠。到如今江山不保,朕不明白是为什么?”说完再三磕首。
此刻的崇祯已成泪人,自责、伤心、疑惑,早把他无助的灵魂挤出体外,整个人,仿佛剩下一具躯壳。
崇祯再次仰首问天,忽见一仙鹤从天际飘来。
他的双眸,顿时放出光泽,一丝会心的微笑,像一道闪电划过脸颊,只听他坚毅地说:
“朕!无德、无能,断送了大明江山。朕!用生命向天地、祖宗和百姓谢罪!”说完,他又磕首三个立起身来。
此刻的崇祯,仿佛找回了自己,同样也找回了被挤兑的灵魂。
他回过头,向一直尾随其后的王承恩说了什么。公公听了,跪求皇上放弃皇位,天地之大,即使不做皇帝,逃出皇宫就有生的希望。
崇祯帝,未听王承恩的谏言。他扯下身上的龙袍锦缎一块,展在地面,毅然咬破中指,留下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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