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自己大意。前一晚站在阳台边上的家伙，到底是人是鬼，仔细看看那纸人不就知道了？亏自己还是半个警察，一个网络侦查员，这种常识都被我忽略了。
　　“这也不怪你！”同花顺的脖子依然歪着。“人嘛！害怕的时候啥都忘了。”
　　“你家伙，到我这儿干啥？你跟老彭之前就认识？五鬼的事情你咋知道？”
　　“呵呵！知道我的神通广大了吧？经常打牌，不认识两个当差的，咋混？你以为，就你一个罩着我啊？我告诉，我才是老彭正儿八经的小舅子，就你？想得美！每次被抓进来，我只要说，我是你罗大冬瓜的小舅子，别个就知道我是老彭的人了，线人也是人，知道不？”

　　我头皮发麻，舌头打结。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花子，竟然是警方的线人！
　　“还愣着呢？你以为我骗你？我要不是线人，我哪里有钱天天打牌？”
　　我摸着脑袋，心想真应了本山大叔那句话：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老鼠都给猫当伴娘了。
　　“言归正传，老彭让我来，大概知道你最近状态不好。那个叫庙啥的，有没有打电话给快递公司的吴师傅，这个很重要，不管你们的头儿关不关心这事，你都得查！”

　　我愣了一下：“你丫的，不会是拿我当炮灰吧？头儿现在都还气鼓鼓的呢！”
　　“头儿算个屁，你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知道青竹彪，彪哥不？那是我哥！”
　　我差点被同花顺的话呛死，见鬼似的大声问：“青竹彪是……是你哥？”
　　“同母异父的哥，老哥是杀人犯，我这个做弟弟的，还有脸儿说不？”
　　想想也倒是，难怪前一夜那个纸人的模样，一开始就让我想到了同花顺。
　　“青竹彪就是专门卖鬼的！不过，他只是这个灰色产业的一个小虾米。真正厉害的主儿，就是昨天晚上出来吓你的那个。那人飞檐走壁，上山下海，无所不能！”
　　“这么说，昨晚出现在我房里的人，真的是人，不是鬼了？那纸人……”
　　“纸人很有可能只是一个障眼法，但也不排除跑来吓你的是只小鬼！”
　　“那，老彭让你来找我，是想彻查这件事，还是为了保护我？”
　　“两方面都有吧！我的大冬兄弟，寿衣这件事，不管你们头儿查不查，我都要死磕到底了。到时候，涉及到技术方面的东西，你这里大力支持。至于老彭，他负责找帮手。”
　　我想了一下，有点犹豫不决：“这个，算不算是……是私事公办呢？”

　　同花顺扭着脖子：“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你现在还没觉察出来，那吴师傅的死，难道真是受不了几句话就跳楼？那是中了妖术！鬼迷心窍了！这件事要是放任不管，接下来还会死很多人。到时候，还会有人拿你的尸体去炼小鬼，说不准还能卖一大笔钱！”
　　顷刻之间，我感觉我的世界都变了。这些事儿，我竟然从未想过。
　　“你、我、老彭，还有那个女学生，凡是见了寿衣的，都会死！”
　　靠！我心想这该不会是“一条差评引发的连环杀人案”吧？
　　日期：2014-12-09 08:17:00
　　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天，同花顺回去后，我时刻都准备着，怕那玩意突然来索取我的性命。至于单位的头儿，我根本不怕他会找我麻烦。像我这种人，这次要是吴师傅的事情闹大了，真要将我逼上梁山的话，我大不了去当个正义的黑客。正所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警方的那些个网络侦查手段，我简直是了如指掌，难道还怕被抓没饭吃不？

　　但做坏人毕竟不是个好的出路，不然在警局这几年，我早被坏人拖下水了。
　　大概中午的时候，我刚买了几个鸡蛋西红柿若干小菜，在家亲自下厨饱饱吃了一顿，突然就接到法制办陈姐的电话：“大冬，你今天没事吧？明天正式上班，今天杨局说要去库房看看。我今天有事走不开呢，钥匙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你来我这帮杨局拿钥匙吧！”
　　因为陈姐跟我关系还过得去，而且住所又离我不远，我就一口答应她了。
　　把钥匙从陈姐那儿接过来的瞬间，我发现陈姐的脸色也有点墨绿。
　　来到单位，杨局的车已经早早停在办公大楼的前坪了。
　　我把陈姐的办公室钥匙递给杨局，正准备开溜就被杨局叫住：“大冬啊！我要亲自去库房清理一下涉案物品，大家都在休假，既然你在，就帮我搭把手吧！”
　　我显得有点惊慌，想起老彭的话，让我不要触碰那五个小鬼。可杨局的身份虽比头儿低一点，却又比几个副局高一点，我哪得罪得起！心想也好，跟他搞好了，说不准他可以在头儿面前美言我几句，说啥大冬工作辛苦，努力，这娃儿不错啥的我就感天谢地了。
　　带着科学必将战胜迷信的信念，我跟着杨局进了法制办，等杨局从保险柜里取了库房的钥匙，然后就跟着他一路聊着一路往库房去了。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一些寒暄的话语。

　　“局里都说，咱们这儿存放着五鬼，现在的人太迷信啦！”杨局突然说。
　　我点头：“那是，咱们是啥单位？咱们连杀人犯都不怕，还怕死人？”
　　“哈！你这娃儿挺能说的，待会儿别被吓晕就好！”杨局笑说。
　　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心想杨局这人就是好，比头儿有人情味多了。
　　存放五具婴尸的库房位于老办公楼的最底层，听说以前是地下停车库，后来警员越来越多，因工作需要就建了新办公楼。有了新的停车库，那地儿就被局里腾出来，分成几个区存放物品。有涉案车辆管理区，也有特殊物品鉴定室，甚至还有尸检中心。
　　以前咱单位的尸检中心都是设置在附近的殡仪馆。后来殡仪馆搬迁到山上去了，刑警队的觉得山上太远，干脆就在老办公楼地下停车库要了一间房子，专门用来检验干货。
　　所谓的干货就是干尸，譬如石灰窑里、墙壁的夹缝里发现的尸骨一类。
　　日期：2014-12-10 12:59:00
　　刚进第一道铁门，就听里面传来咚咚的脚步声，忽远忽近。两人一下子就绷紧了心弦。不过节假期不乏一些部门有人值班，况且这个物品管理中心和很多部门都挂钩，比如缉毒大队，他们收回来的一些枪支和管制刀具，也会暂时存放在管理中心里面。
　　想是这样想，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跟在了杨局的身后。
　　杨局牛高马大，据说是特种兵出身，跟在他身后就算遇到猛鬼也应该没事。
　　再往里边走，在一个转角处，猛地飘出一个长发遮面的白衣女鬼，把我吓得转身就跑。刚跑两步就听杨局在我身后大喊：“罗大冬瓜！你给我站住！”
　　我转过身，仔细看才发现，哪里是女鬼，就是一个穿睡衣的女同志而已。
　　那女的叫刘娴妃，是单位情报处的，比我大三四岁的样子，是我们单位两百多女同志当中，最漂亮的一位。但让人想不通的是，这样一朵警花，到目前三十几岁了竟然未婚。
　　“杨局好！大冬好！”刘娴妃手里端着个碗，主动同我们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