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后传:两晋风云(全景式演义三国之后两晋、五胡兴衰、交替的历史)》
第4节

作者: 曹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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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中任恺于是进言道:“秃发树机能连年叛乱,倾覆二州,关右骚动,实为朝廷之大患也。若西北寇乱且不能除,尚有何力得平江南?前些时,陛下数遣重臣,但皆非智谋之士,所以丧败,皆因将帅不力,勇而无谋之故也。陛下欲宁西北,当慎选其帅。”
  晋武帝道:“朕之所虑正是如此,卿见朝廷大臣中,谁堪胜任?”
  任恺道:“非鲁公贾充不可。”
  ——原来,贾充先弑曹髦,后又力劝司马昭册立司马炎为太子,可算是司马炎篡魏称帝的第一功狗,司马炎也因此委之以宰辅之任,并将其长女贾荃许配给齐王司马攸为妃。贾充于是邀殊宠,位上公,盘踞朝堂,褒贬在已;又与荀勖、冯紞等大臣互相勾结,朋比为奸,党同伐异,威焰日盛。任恺刚直守正,深耻贾充为人卑劣,因此借着西北有事,明里推崇、举荐贾充,实则想把贾充挤出朝堂。

  晋帝犹豫道:“贾公闾综经朝政,朕须臾离他不得,怎好使去?”
  任恺道:“鲁公足智多谋,威望素著,陛下若能使他出督雍、凉,众必鹰服,上下用命,不出一年,必能克获。且鲁公虽去,陛下正好开天下贤路,启进新人,恢弘正道,清明朝政。陛下身为天下之主,不宜示人以私。”
  晋帝于是意决,即下诏道:
  秦、凉二境,比年屡败,胡虏纵暴,百姓荼毒。遂使异类扇动,害及中州。虽复吴、蜀之寇,未尝至此。诚由所任不足以内抚夷夏,外镇丑逆,轻用其众而不能尽其力。非得腹心之重,推毂委成,大匡其弊,恐为患未已。每虑斯难,忘寝与食。侍中、守尚书令、车骑将军贾充,雅量弘高,达见明远,武有折冲之威,文怀经国之虑,信结人心,名震域外。使权统方任,绥静西夏,则吾无西顾之念,而远近获安矣。其以充为使持节、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侍中、车骑将军如故,假羽葆、鼓吹,给第一驸马。

  贾充接诏大惊,生怕一离了朝廷,便失权柄,更怕平叛不成,身败名裂,急召荀勖、冯紞入府,说道:“任恺匹夫,明里推崇,实际排挤老夫!今圣旨已下,命我西出平叛。公等速速为我设策,我实不愿有此远行。”

  冯紞忧道:“贾公一旦西去,我们在朝中便无依靠了!”转向荀勖问道:“荀公素有智谋,为今之事,有何良策?”
  荀勖沉吟半晌,叹道:“贾公贵为朝廷宰辅,却为一夫所制,岂不可恨?!但诏书已下,圣命难违,我也一时无计,贾公不如托名募兵,拖延待变,然后再谋脱身之计?”
  贾充以为然,于是借故募兵,拖延数月而不起军,直到朝使屡来催促,才不得已启程。
  朝中百官都来送行,就于洛阳城外的夕阳亭中为贾充设宴饯行。贾充神情沮丧,强作欢颜。酒过数巡,荀勖直来席前,趁敬酒之机,向贾充低声道:“公请更衣。”(待续)
  日期:2014-02-15 19:11:01

  (接上)贾充会意,即出亭外,随荀勖来到一僻静之处,急切问道:“荀公有何指教?”
  荀勖见四下无人,附耳道:“勖为公筹划已久,苦无良策,但近日得一宫中消息,却有一事可乘:主上将为太子议婚,公尚有二女待字闺中,何不乘此结婚于太子?若蒙谕允,便是婚嫁在即,公也因此无需远行了。”
  贾充道:“此计好虽是好,但怕没此福份。”
  荀勖道:“事在人为,公何多虑?”又向贾充附耳数语。
  贾充大喜,拜道:“事若得济,皆荀公之赐也!”
  荀勖慌忙扶住,与贾充再回座中。直饮到日将偏西,贾充方令起军西去。依荀勖计策,一路拖延,走走停停,又兼天公“作美”,时值十一月仲冬,天忽降下三尺大雪,借故道路艰难,每日行军不过十数里。
  且说晋太子司马衷,字正度,乃皇后杨艳所生,自幼憨愚不慧,是位智商不足的“白痴”,晋武帝因此不肯立他为嗣。偏偏杨皇后却说司马衷憨厚可爱,屡劝晋武帝立为太子。晋武帝道:“立嗣关系国家根本,皇运兴衰。正度憨愚如此,哪堪承嗣天下?”
  杨皇后道:“自古立嗣,以长不以贤,怎可随意改动?且正度年纪还小,看似愚昧迟钝,其实童心未化,将来大器晚成也未可知,何至不能承嗣天下?”

  晋武帝与杨皇后本是一对恩爱夫妻,被她软磨硬泡不过,终将司马衷立为太子,并且为他论婚。此时,正值贾充西行之际。
  再说荀勖当日回到洛阳城中,即来贾府,与贾充之妻广城君郭槐共谋,商议结婚皇家大事。郭槐迟疑道:“世间都传太子憨愚不慧,若此结婚皇家,岂不误了我女终身?”
  荀勖道:“婚嫁皇家,乃光曜门楣之无尚幸事,管他愚与不愚,慧与不慧?一旦成功,即可因为婚嫁在即,除却贾公远行之苦,大美事也!可如此如此。”
  郭槐大喜,即依荀勖之计,暗结杨皇后左右心腹侍从,贿以重金。左右之人得了郭槐的重贿,自然乐意为她效力,便时不时地在杨皇后面前,你一言,我一语,把那贾充二女夸奖得天花乱坠。
  杨皇后听来听去都是那贾充二女的好,不由艳羡起来,就与晋武帝说道:“今内外之人都夸贾充二女淑德俱佳,陛下何不从中择一优者为太子妃?”
  晋武帝直摇头道:“不可,不可!朕意原在卫瓘之女,不在贾充之女,卫瓘之女有五可,贾充之女有五不可:卫氏种贤而多子,貌美、身长而肤白;贾氏种妒而少子,貌丑、身短而肤黑。两家相较,卫女为优。”

  杨皇后却不服道:“妾在宫中,只闻有贾女,却不闻有卫女。选妃大事,陛下应多征询大臣意见,不应固执,坐失佳妇。”
  晋武帝于是就在宫中宴请重臣,讨论太子婚事。荀勖、冯紞等都在座中。
  荀勖趁机说道:“鲁公贾充之女才质令淑,有《关雎》后妃之德,若能纳入东宫,必能辅佐储君。望圣上明察。”
  冯紞等一般同党也都连连附和,盛赞贾女。
  晋武帝听了,不觉转意,问道:“贾公闾共有几女?”
  荀勖道:“贾公前曾娶李丰之女李氏为妻,生有二女,均已出嫁;嘉平年间,李丰与夏侯玄、张缉等谋乱,为景帝所诛,贾公因此休了李氏而娶郭氏,也生有二女,尚未字人,长名贾南风,今年十五,幼名贾午,今年十二。臣闻幼女最美,正好入配青宫。”
  晋武帝道:“十二未免太幼。”
  冯紞即接口答道:“贾公三女贾南风容貌虽然不及幼女贾午,但才德却比幼女为优。女子尚德不尚色,还请陛下圣哉!”
  晋武帝道:“如此,便以贾家三女贾南风入配太子,如何?”
  荀勖、冯紞等大喜,都离席拜贺。晋武帝也颇心喜,令荀勖等再次入席,续饮数巡方散。随后传诏,因婚嫁在即,罢除贾充西征之任,仍旧归职朝堂。贾充大喜,连夜返回洛阳,再掌朝权,为其女备办婚嫁妆奁,乐不可支,哪管他秃发树机能搅闹西北,边陲安危?
  时值泰始八年二月辛卯,乃晋太子大婚之日。皇宫相府,张灯结彩,鼓乐齐鸣,一派喜庆。贾南风乘辇进宫。皇亲国戚、权贵大臣都来庆贺,争睹太子妃风采。那曾想,这太子妃贾南风不仅毫无姿色,而且又矮又胖,加上面色青黑,眉后又长一颗大黑痣,更增了几分丑陋,但与太子司马衷一道,傻男丑女,正好一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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