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鄱结婚之后，他的幸福感并没能延续太久，因为婚后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新婚妻子，不仅不是处丨女丨，而且居然还怀有身孕！结婚时，胎儿才3个多月，看不大出来，但结婚后不久，便越来越显身露水了。

　　吕鄱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非常恼怒。在1978年，多数中国人还很封建，对于未婚先孕的女人，十分鄙视排斥。吕鄱不知道该怎么办，犹豫着想让常莉把孩子打掉。但是，常莉这时却显示出惊人的勇毅，她说：“你追求我的时候，不是发誓对我任何缺点都不计较吗？你说你爱我，愿意包容我的一切，所以我才嫁给你。可是，你原来也是在骗我，这样，我也不拖累你，既然你看不起我，我愿意离婚，而且你家的一分钱，我都不会分你的。”

　　常莉愿意净身出户，吕鄱反而舍不得了，而且他好面子，怕这么快就离婚，被人嘲笑。至于常莉肚子里的孩子，他想来想去，想出一个办法，将以前招的学徒工分批分次地找借口辞退了，另外新招了几个新学徒，又对街坊说，他家有个远房亲戚，在简阳三岔湖，将常莉介绍给他，他们早就悄悄好了，他总是这样表现出一幅有担当的男子汉气概，说：“唉，要不是她怀孕了，我也不会那么急着娶她啊，对女人，还是要负责的。”

　　6个月后，也就是1978年12月底，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婴。吕鄱给孩子取名吕明，当孩子还不到一岁之前，吕鄱感到还并不太讨厌这个孩子，可是，孩子一岁多后，越长越不像他，所有人都一眼看出，那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儿子，还有那些被解聘的从前的学徒工，也在背后嚼舌头，终于，吕鄱觉得忍无可忍了。但他又迷恋常莉的身体，不舍得失去这么美的女人，于是，他总是通过殴打常莉来解气，来找回他那所谓的男子汉尊严。尤其在喝醉酒的时候，他甚至会解下裤带，用力抽打常莉，一边打，还一边问：“这究竟是你跟谁生的杂种？”

　　然而，无论他怎么往死里打，常莉只是一言不发。
　　孩子渐渐大了，在周围人眼里，越来越可爱。吕鄱也曾竭力想让自己喜欢这个孩子，毕竟，他姓着自己的姓。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依然总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回荡：“这不是你亲生的儿子，而是一个野种，永远证明你老婆没能给你她完整的身体和心，永远是你的耻辱。”
　　所以，尽了最大的努力，吕鄱依然完全做不到喜欢吕明。于是，他只好放弃了这种勉为其难。名义上的父子俩冷漠地相处着，他几乎从没给过孩子父爱，甚至很少对孩子微笑。
　　而对于一个小男孩来说，在幼年体会不到父爱，是多么痛楚。他的童年就像是一片漫无边际的沼泽，让他总是挣扎不出来。他的性格因此内向而敏感，自卑而倔强。
　　从幼年起，他就恨这个必须叫“爸爸”的人，尤其在这个人打他妈妈的时候。他是个非常非常聪颖的孩子，在6岁时，就从别人的眼神和嘲讽中，明白了这个“爸爸”并不是他的亲身父亲。那之后，他再看到这个“爸爸”殴打妈妈，就会更加愤怒，仇恨在他小小的心灵里生根、发芽。8岁那年，他就发誓，如果这个人再打他的妈妈100次，那将来他一定要杀了他。

　　故事讲到这里，隔着网络，我也感觉到常铭情绪有些激动，因为他打字变得很慢，有时候隔好一阵才打一行字过来，现在他在网络那一端，情绪波动起伏。我正想问，“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吕明？”还没等我问出口，他已经打了那个晚上的最后一行字过来：“对不起，我有些累了，我要休息休息，改天聊，再见。”
　　不待我回话，他已经退出了游戏。
　　日期：2012-10-18 13:55:00
　　48
　　终于牵她的手
　　6月13日，是我来到凤凰的第五天了。

　　七当家入殓了，但慕田堡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行吊唁，大当家和二当家都没有亲临，更未如同台湾、香港的黑道电影里那样，进行声势浩大的出殡。一切显得静悄悄的，显然是刻意低调，绝大多数媒体都压根不曾关注，偶尔也有个别媒体记者试图进入庄园，但都被挡在了门外。
　　我虽然每天吃好喝好，却如同在冷宫里没人关照，尤其难受的是，马月儿压根就没来单独见过我，在七当家的葬礼上，她看到我，也只是远远地点了点头，仿佛我只是萍水之交。
　　我心里越来越不耐烦了，甚至心底潜伏着的那一股倔强的臭脾气，有些蠢蠢欲动，几乎要干脆故做清高地离开算了。
　　但就在我忍无可忍的这天下午，忽然，一个男仆过来，如同重庆马府庄园里的印度侍者那样谦卑地弯下腰，对我说：“马家小姐想请雷先生陪她去凤凰古城逛逛，请您跟我来，车就在湖那边等着呢。”
　　一辆路虎，将我和马月儿送到了凤凰城老区。开车的，是一名保镖，而副驾驶座上，则是老熟人黄助理。看到黄助理，我感到特别欣喜，就如同他乡遇到故人一样。黄助理也显得很开心，我明显感到，他对我十分友好。

　　凤凰城分为新老两个城区，老城区依山傍水，清浅的沱江穿城而过，红色砂岩砌成的城墙伫立在岸边，南华山衬着古老的城楼，城楼还是清朝年间的，锈迹斑斑的铁门，还看得出当年威武的模样。北城门下宽宽的河面上横着一条窄窄的木桥，以石为墩，两人对面都要侧身而过，这里曾是当年出城的唯一通道。
　　下了车，黄助理很识趣地故意走得比较慢，远远地跟着，避免当我们的电灯炮。我陪着月儿，和寻常游客那样，在这小城里步行。这古城已然历经了300多年的风雨，却依然青春，沧桑中透着现代的时髦，确实很有韵味。
　　除了北门，东门也保存着古代城楼。古城以回龙阁古街为中轴，连接无数小巷，沟通全城。回龙阁古街是一条纵向随势成线、横向交错铺砌的青石板路，自古以来便是热闹的集市，如今更加生机勃勃。而那些小巷，也都是青石板所铺就，巷子两旁的建筑飞檐斗拱，透出浓浓的古意古韵。
　　而江边则是另外一番景象，木结构的吊脚楼，仿佛是从江水里长出来的，显得婀娜多姿，带着女性的柔媚。
　　我和月儿先后进了朝阳宫、古城博物馆、杨家祠堂、沈从文故居、熊希龄故居、天王庙、大成殿、万寿宫等，一路上用手语畅快地聊着天，一下子，又恢复了同游大足时的那种默契与和谐。
　　我们出门本来就晚，又游了这么多地方，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黄助理依然远远地落在后面，我估计以如此的天色，这样的距离，他肯定看不清楚前方的我和马月儿了，于是我装做无意地先是用手背在晃动中碰了碰马月儿的手背，感觉她并不反感。我忽然回想起与她一起去重庆白市驿机场时，我的小拇指曾经非常明确地碰过她的小拇指。记得那时，她和我一样紧张，手微微有些颤抖，但没有挪开。这说明她对我是有意思的。

　　我心想，女人总是要被动一些，而太胆小的男人，缺乏了主动性，说不定还被女人在暗暗小瞧呢。想到这，我鼓足勇气，一把握住了马月儿的手。
　　月儿不好意思地象征性挣扎了两下，但没挣脱，于是也就任由我握着了。一层窗户纸，这下终于捅破了，我的心，激动兴奋而又自豪——我终于握住了我喜欢的女人的手，这至少挑明了我在追求她；而她也略做挣扎后，就默许了我的行为，这是否意味着，她接受了我的追求呢？
　　我们牵着手，走了两条街，忽然听到背后不远处，黄助理在喊我：“雷兄，请等等。”我停下脚步，马月儿根据我的姿体动作，立即猜到了是黄助理跑过来了，于是这次真的用了力，挣脱我的手。
　　“刚才，七当家府上打电话来，让你们赶紧回去。说有重要事情。”黄助理一边对我说，一边用不太规范的手势连比带划地告诉马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