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锖之色》
第29节

作者: 羽井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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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13 11:03:00
  辛远有点惭愧,觉得自己的好奇心,或许被她窥视到了。两个人毕竟陌生,无话时便有藕丝缠绕般的尴尬,况且吴昕看他的目光总是毫无回避的意思。在烟雾中的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眸,令他很不自在。
  他想到了隔壁爷爷的房间,说道:“隔壁是我爷爷的房子,面积比这间更小,你如果需要,就住那一间吧。”
  她点点头。对着那封信抬了抬下巴,问:“有信怎么不看?或许是哪只蜂哪只蝶给你寄来的。”
  她把信,拿了过来,递到辛远面前。
  辛远接了过来,撕开黏合的信封口,有张照片落出来,吴昕帮着捡起来,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辛远抽出信笺,上面又是寥寥几字:
  “我们一起买的迷迭香,还在散发香味吗?”
  吴昕凑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信笺内的文字,她大笑:“明明有女朋友嘛,看不出你这老实人也撒谎。”
  辛远没有回应,他劈手夺过吴昕手上的照片,只见照片里是一盆株直立、叶灰绿、狭细尖状的植物,叶内开着淡蓝色小花。看起来好似小水滴。而栽种着这一盆植物的花盆正是一只白色瓷花盆。

  这只白色瓷花盆好生面熟,似在哪里见过……倏忽一念,思维接上了头。他倏地站起身,往阳台走去,开了灯,去看阳台角落里的那一盆被人遗忘了的植物。
  一眼便看到了那只白色瓷花盆,高度、形状、色彩与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再细细对比,虽然阳台上这盆植物,已经形如槁枯、颜色发黑,但仍保持着与生前一模一样的形状。毫无疑问,照片上的那盆活得茂盛的迷迭香,就是阳台上的这盆死亡植物的前身。
  这是巧合吗?
  不,绝对不是巧合!他心头明白。
  原来,这盆植物是叫迷迭香……信中说“我们一起买的”,到底又是谁,和他一起买这一盆迷迭香?
  他的头,隐隐痛了起来,像是有什么怪物用手撕裂着他的脑子,试图从中爬出来……
  电光石火间,有一片段像海市蜃楼般出现在他脑海里……有一双白皙瘦薄的手,在阳光下,闪着钻石一般的光芒,出现在他脑海里。那双手,从一个花农手里接过这盆迷迭香……记忆到此又卡住,余下来的一切又成一片空白,从脑海中莫名跑出来的这一小段景象,像幽暗的长廊,不见头也不见尾。

  这是梦,还是妄想?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几秒,便又隐匿了回去,诡异万分。
  他通体冰凉,顿时觉得周遭空气变得稀薄。
  吴昕看出了他的脸色一刹那变得煞白,正欲开口,突然听到房门被人猛烈拍打。辛远还没收回魂来,又被那突兀的敲门声吓得心惊肉跳。
  吴昕见状,走了过去,打开门。
  “开着灯就知道你在……”高亢的声音戛然而止。
  辛远的头大了一下,他硬着头皮走到门口,果然看到一脸呆若木鸡的汪犹衣,她手上提着一袋快餐盒,正愣愣地看着吴昕。
  汪犹衣看着辛远家突然出现的女人脸,起先是茫然,接着她面露疑惑,疑惑过后是恍然。看着汪犹衣的神情,吴昕猜出了几分,她朝后缩了回去,轻轻离开了三人对立的困窘局面。

  汪犹衣的不信和不甘,混着无所适从的惶惑,鲜明地荡漾在脸上。看他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急于解释的表情,她脸色变得更为凝重,掉头就跑。
  “衣衣……”辛远来不及换鞋,只在门口喊了几声,只听得汪犹衣急急下楼的脚步声,带着几分仓皇和狼狈。
  ——也好!
  辛远心里叹息了一下,他一直将她当友人当亲人,他在意她爱惜她,她若有事,他理所当然会站在她身边,护她、关心她、照顾她。但不能给予她——一个男人,一生一世的爱恋承诺。也无法承受她的心思,安放在他的身上。
  她如花般美好的年华,应璀璨开放在一段你情我愿的恋爱中,而不是枯竭在无可奈何里,到了最后,连最初的好感都燃烧殆尽,一丝不剩。
  他轻轻欲将房门关上,突然听到有人急促地上楼,然后一双手将门猛地抵开。
  仍是汪犹衣,只见她苍白如纸,蹙着眉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满是幽怨!她这一眼,真实将心里的痛楚,直接传递到他那边。
  有些人,不能一起爱,却能一起痛。他的心,隐隐疼痛起来,为了她!
  她没说什么,只是将快餐塞到辛远手里,含着眼泪,掉头就走。
  逃一般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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