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她手上那串手链!
2012-2-26 17:50:00
『陆』
拷贝了那些资料,出了档案局,两人都有些沉默。
沈月如的遗像里,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串木手链,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木手链,的确曾存于世。
但隔了近一个世纪,它会在哪里?
就算在,也如同大海捞针。茫茫人海,拥有它的人,怎肯轻易让它现身?
当时,隔着那电脑屏幕,看着那一串木手链,有份错觉的喜悦,但喜悦后是抓狂。
求水中月,不过如此!
辛远想到了自己的报酬……看来汪犹衣说得对,这笔钱不好赚……或者就是,直接要退还给汤一友一万元钱……这种思绪正搅得辛远苦恼万分,他突然听到了汤一友沉默了半天后的声音。
“我总觉得不对劲,但什么地方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什么?”
“那篇讣告……你看懂了吗?”
辛远笑笑:“还好,感谢国家,我受过义务教育,也上过高中,成绩虽烂,文言文勉强还算看得懂。”
汤一友摇摇头:“不是指这个,我自小爱好旧物,民间文书也是收集了一堆,而最多的是有关丧俗的各类文书。”
“你还收集这个?”辛远感觉到不可思议。
“你家里有这个吗?”
“我没你……。”辛远本想说风雅两字,脱口而出,竟是——“胆子。”
“我经常拿出来看一看,猜想那些往生者,是个什么样的人,有着怎样的一生?”
在太阳底下,辛远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他看了看身边这位,不知是从阴间来的活物,还是阳间的幽魂……他无法想象,当对方看着那一张张遗像一张张讣闻,宛若同死人面对面,他竟没有恐惧感?
“每个人,苦也好,乐也好,都是活得万紫千红。苦能苦出五颜六色,乐也能乐出个姹紫嫣红。但到死的那一天,遗像中的每人,都只能是黑白色。”汤一友似叹了口气,“讣告,老天发放的死亡书,统一了格式,不管死者生前活得如何精彩,留在那讣闻中的,只能是名字的不同……”
说到这里,汤一友停顿了一下。辛远注意到汤一友的眼神中有某种跳跃的伤感和喜悦,很明显,他在克制这份复杂的情绪。
“我明白了……”汤一友的声音仍是沉沉,但眼神闪烁,“旧式丧俗的讣文是很严格的,格式都是统一的。一般只写亡者生前的官衔或品级,绝对不写死者的生平……”
辛远想起了沈月如的那份讣告,他突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亡女沈月如,幼承庭训,资质聪慧,娴习妇仪,尽孝尽礼。不幸蹇及亡女,遇贼强掳,痛于民国二十五年七月五日辰时投水殉节……”
那份讣告中,过于强调了沈月如这大家闺秀的生前之“礼”,又过于强调了她死的原因——“节”!
这份违背了旧式讣文格式的引状,字面上毫无疑义,粗看没觉得怎么样,但仔细回想,异样之感突起。
“带我去凉亭吧!”
辛远点点头,他那辆黑车就等在前方!
2012-2-26 17:50:00
亭檐在湖面的反射下,波动着明亮。水波的晃荡不定,倒映在坐在石凳上的人的瞳孔内。
在上个世纪民国时代,这份奇妙流动的光,时时都在变幻着角度的莹光,大概曾也照着那个女子的眼。不知,悲剧降临时,她的眼睛内是否还会有这份光芒?
“沈月如,是从凉亭这边跳下湖去的。”辛远看着亭子内外,喃喃道。
“凉亭这边,以前是码头吗?”汤一友环顾四周。
“应该不是。你看,凉亭右面,有一条小坡路。地势陡,道路又小,只供一个人出入,不像是码头。”
“或许地貌已改变了?”
“不会的。青县人都知道,从古到今,只有一个四季码头,没有其他。”
汤一友看了看小坡路上密集丛杂的芦苇,及弯着腰的毛竹细梢,疑惑地说道,“那就奇怪了,他们挟带人质,是打算去哪边?总不会特意跑到凉亭这边来分赃吧?”
“或许他们就是走水路,有同伙等在这边候着船也不一定。他们既然做坏事,当然不敢光明正大,往人来人往的码头跑。”
这话说得有道理,汤一友也点了点头。
辛远又想到那串木手链,问:“她死的时候,那串木手链,是戴在身边,还是已经被强盗给抢走了?”
“我猜,应该是被抢走了。那些八卦新闻中不是说吗?她身上的财物,被一抢而空,身上除了衣物,别无他物。”
“很奇怪……”说了这三个字,辛远自己先莫名其妙地笑起来,“这沈小姐长得也不错,那些强盗除了劫财,难道就没有想过劫色?”
汤一友也笑了,用男人对男人的口吻揶揄道:“估计那群人是有这个想法。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得手?放心吧,报纸的娱乐功能,从民国到现在一直没有改变。如果,沈月如生前被性侵犯,那就是沈家人想藏也藏不住的大新闻了!可问题是,所有报纸上都写到了沈小姐的尸体衣物完整,没有侵犯的痕迹,连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看样子是一群人忙着分赃,等动了这念头之时,沈小姐早有防备……”
配合辛远的话似的,正在临湖石凳上眺望的汤一友,佯作了个要跳水的姿态。
“对,来不及,眼睁睁看着美人跳湖,此时这群人心慌胆颤,哪里还敢再有别的念头。他们分了赃,下了禁口令,一哄而散。”
“这一辈子,这些人,活得一定提心吊胆。”
汤一友冷笑了一声,“呵,做过恶的人,这是必定的报应!如果已死了,秘密随骨头一并烂去也好。如果还活着,闭上眼之前,一定总是有煎熬。”
“惨了。”辛远从胸腔里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就算这木手链在某个人的手上,他到死,也不敢把这串手链大白于天下!”
“文言文不错。”汤一友笑笑,说,“大白于天下,有多少事可以大白于天下?可惜人总是爱财的。只要爱财,他就会有弱点。想要掩藏,谈何容易。”
辛远看了看汤一友,他的浓眉之间,已有隆起的三块肌肉,而浓眉下的眼睛,闪烁着高深莫测的光,仿佛一切全在他的掌握之中。看得出,汤一友身上有一股辛远身上永远缺乏的坚毅力量。
辛远舔了舔嘴唇,他艰难地说道,“茫茫人海,找一串刻意被藏起来的木手链,恐怕真的很难。我觉得,到了这一步,路已经走死了。”
汤一友的嘴角撇了一下,一抹谁也看不懂的笑。
“不,这条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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