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刚才我似乎听到你在说费用的事……”
若此刻能做隐形人,还能二话?周围排队的人正在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辛远,有几个,指指点点,哧哧笑着。那些窃窃私语声,比收费大妈的声贝似乎还高,它们悉悉索索叽叽咕咕,像浪潮,一波又一波,划过辛远的脑海。
“还需要多少?”汤一友问。
“什么?”辛远收回视线,一时还不解汤一友的意图。
“你爷爷的医药费,还差多少?”
“两万!”辛远疑惑地回答。
2012-2-26 17:47:00
汤一友没再多说话,从身边的挎包中,取出一叠钱来,递给辛远。
从困顿中突然抽离,最初的反应竟是无法接受……辛远一看到钱,顿时茫然地呆立不动,过两秒,才明白汤一友的意思,他惊愕极了,连连摆手。汤一友一把捏住他的手腕,将那一叠钱放到辛远的手上,辛远看了看手上那叠钱,抬头看汤一友。只见汤一友笑得温和淡然,他对辛远说:“别推辞了,你现在需要这一笔救命钱。权当我提前给你支付了劳务费……”
“你给我的费用也不需要这么多……”
汤一友拦住了他的话。
“需要的!实言相告,我不是一般的游客,我来青县,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找某个丢失的东西。那东西很重要。我想多个助手,一起帮我找。如果找得到,这报酬算提早预支了。如果找不到,你退我一万。你看怎么样?”
辛远明白了汤一友的意思,他看着神色平静的汤一友,他脸上的神情很诚恳,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是的,他需要这两万元钱!
爷爷还躺在病床上,还未手术。不管对方要找什么还是要做什么,他不能考虑太多……有某种阴暗流转的感觉在他心中跳跃,像一点微弱的烛火,亮晃了一下,便一闪而逝。
辛远点了点头,拿着别人的钱,该感激,该有所表态。但他平生不擅长表正儿八经的态,一旦出口一定走形。纵然心中有无以名状的感动,但他做不到让情感奔放。
辛远停顿了会儿,稍稍有些结巴,夹杂着感动和尴尬:“我,会努力,成为你的助手!”
汤一友不觉意外,低头“嗯”了一声,便似将离开。突然,他立住,猛地转过身来,冷静地对视着辛远的眼睛,口气里却充满着犹疑,问辛远:“你刚才说,你爷爷九十多岁?”
不知汤一友的话语里藏着什么意思,辛远本能点头答道:“是的。”
只见汤一友没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转身大步离开!
2012-2-26 17:48:00
『肆』
辛远走进病房内,正有一名脸圆圆的护士在给爷爷的手消毒。
那护士抬眼瞥了他一眼,起初,眼神里是职业性的空洞,看到他,却莫名地皱了皱眉头。不知是否是辛远自己过于敏感,他感觉到对方有嫌恶的神情。还未待他琢磨出什么头绪,她已恢复如初的态度,只是忙碌,继续低头给爷爷输液,边手头利索地做事,边问道:“你们家就你吗?”
“还有我爷爷!”
护士不耐烦地抢白:“我说的是病人家属!”
“是,就我一个。”
护士闻言,再次抬眼看了辛远一眼,眼神依旧是空洞无物的,像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按了下一键似的说道:“那你得找个陪护。”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话,如果辛远没感觉出错的话,她应是带了嘲讽之意,她说:“你有可能天天陪病人吗?”
她最初的表情就像一把刀似的,而这句话背后的嗤之以鼻,更有凌厉之风……他可以确定,在此之前,彼此都是陌生人,生活中从无交集。
“是的,我的确没空……”辛远又困惑又忍气吞声地问,“请问哪里可以找陪护?”
“到时候再说。”护士略带了几分不耐烦。
辛远心念一动,问:“请问您贵姓?”
“我姓明。”
也不知是她帮他找陪护,还是私下她帮陪护揽生意……这些都不管了,也暂时将她恶劣的态度抛之脑后……好吧,这位明护士说得还是有道理的——他没办法天天陪爷爷。更何况眼下他刚收了汤一友的两万元钱。汤一友花钱,是让他去工作的,而不是陪自己家人。
只要有人能替他照顾好爷爷,能让爷爷不饿不冷,不让他孤独,不让他在医院孤立无助,身体不适时能有人及时通知医生,就好!
关键还得看照顾爷爷的陪护个人素质好不好……辛远刚想开口问,“明护士……”
听见砰的一声,门被打开。
汪犹衣整个人像是被大大的水果篮和一束超大的鲜花夹持着,跌跌撞撞冲了进来,辛远见状,赶紧去接过她手上那束挡住她视线的鲜花。
明护士端着托盘走了出去,将门带上。
汪犹衣在病房内,一刻不停,安置着带来的水果鲜花,查看昏睡着的爷爷的气色。看着她忙碌,他突然有些乏累。
她终于停了下来,在病床上一屁股坐了下去,看着辛远,辛远忍不住牵了牵嘴角,紧闭的嘴角略微下挂,似笑非笑。
“唉,你总是这样,从来不会露出牙齿笑。”汪犹衣想起什么似地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来,扔给了辛远,“你笑什么?”
辛远接住,抿了抿嘴笑着说:“你刚才的样子……越来越像你妈!”
汪犹衣瞪了瞪眼珠子,憋不住,自己也咧开嘴大笑起来,一大笑,她忙伸手捂住了嘴。
“我妈说我不像淑女。”
“淑女得怎么样?”
“笑不露齿。”汪犹衣放开了捂住嘴巴的手,故意闭紧了嘴唇,扬着下巴,“哼,不过我妈说,男人笑不露齿没出息……”
一出口,汪犹衣才意识到自己的没心没肺,她一惊,又捂住了嘴巴。辛远无所谓地笑了一下。
“喂,兄弟,住院费够了没?”汪犹衣问道。
身边的人都是了解他的——生活没有任何计划,抛开他所谓洒脱的皮囊之后,露出的内里,谁都看得见。所以,身边的人,如她,第一念头就知他度不了这关。
想到这点,他沉默了一会,语言以激烈格斗的姿态,与他内心冲突着,出口却很平静:“汤一友给了我两万,提前支付我报酬了。”
她略微有些吃惊,问:“不对啊,你报酬没这么多啊?”
“昨天我接到他时,他就说他是为找东西才来青县的。”
“找东西,他不是为了旅游吗?”
2012-2-26 17:48:00
他的思绪一下子跑到凉亭那边,想起了汤一友在凉亭和他讲起的那个故事,他恢复了平静,问:“你知道上个世纪初沈家小姐的故事吗?”
“你说的是沈月如?”
“你知道?”
“听说沈家是青县最富的人家,沈月如的父母把她许配给某军阀的亲信。结果,沈月如在出嫁前一天,在凉亭遇到了坏人,她为了保全名节跳水自杀。可这同汤一友给你这么多钱有什么关系?”
“他让我找一个东西,是沈月如临死前的一样随身之物。”
“什么东西?”
“一串手链,是木头做的手链。”
汪犹衣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无法理解,一个人千里迢迢跑到他乡,花了很多钱,却只是为了去找一串木头做的手链?
“这人有病!”汪犹衣很快就得出结论,给汤一友贴上了“傻瓜”的标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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