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猫——山野中的血腥传奇》
第15节

作者: 朽木听风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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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铡刀在被窝里乐得直打滚儿。

  打这一天起,二麻子也接受了书呆子,也随着大伙儿叫书呆子“遵命”。经常叫书呆子:“遵命,你把俺线笸箩拿来(装有缝纫针线的筐)”、“遵命,你把灯捻子换上(煤油灯的灯芯)”……
  小三子骑马是不能再骑了。他不是怕二麻子真跟他拼命,而是自己真的于心不忍了。冬天骑马真的很遭罪,冷风刮到脸上像刀一样,虽然自己不在乎,可看到大铡刀的样子,他还是决定:不骑了。说也奇怪,自从小三子没了一条腿,他就不怕疼。以前呢,小三子自己也记得,哪怕手上蹭破一点皮,都疼的受不了;可现在肉体上的疼,小三子根本不在乎。
  虽然马骑不了了,但小三子还是每天都到马厩里陪着小红呆一会儿。不过,他不像其他那些骑马的兄弟,偷偷摸摸带一些胡萝卜什么的给自己的马,在马的饲料问题上,他监督杜瞎子,不让他糊弄,他知道以身作则的道理。他记得刘黑子的话,“当家的就不能有偏心眼子”。
  也是在马厩里,一天下午,王铁过来了。看看左右没人,小三子和他提起野鸡脖子说的,把几个兄弟插进九彪那里的话题。王铁的话是,“行不行都可以让他们试试”。于是,这件事小三子就交给王铁来办,并嘱咐他,“这事儿绝对不能漏”。

  看着小三子天天眼巴巴地到马厩里陪着小红,下边的兄弟于心不忍,经常来撺掇小三子,“走,当家的,就咱几个偷摸出去玩儿一会儿”,可小三子每次都是很坚决,“不去”。赶上天气好呢,就跟着杜瞎子一起出去放马,但是马鞍是一定不能带的。但他经常带着二老蔫儿,问一些打哑语的问题。偶尔,还和弟兄们摔跤取乐;晚上呢,就听遵命念书,什么《郑伯克段于焉》,什么《周郑交质》之类的。虽说听不懂,可小三子不耻下问,到也能够弄明白书中讲些什么事儿。

  本来日子很平静,却因一件小事儿,让小三子心里感觉到了痛。一天晚上,王铁他们都在,吃饭呢,下边兄弟上来报告,说山下有一老一小撂地儿的路过(打把势卖艺的),很可怜,快冻死了,问当家的管不管。
  小三子一看,王铁、四爷、赵亮等都没有表态的意思,于是就发话:“把人接上来,看看,什么样人”。本来,这大正月的,路上根本没人,这一老一小要去哪儿,小三子来了好奇心。
  等小三子他们吃完饭,四爷都抽完了一袋烟,人被带进来了。
  人一进来,小三子就后悔了。他后悔是因为,他们把人家吓着了。
  一老一小,老的有五、六十岁,满脸沧桑,瘦得皮包骨;小的七、八岁,大脑袋、小身子,也是瘦的可怜。
  一进屋,老头儿就“扑通”跪下了。双手抱拳、浑身颤抖、头都不敢抬。
  那孩子是想哭不敢哭,扯着老头的衣服、跪在老头身后,更是浑身战栗。

  按说,撂地儿的走南闯北,应该见过形形色色很多人,但这老头还是被吓得口齿不清、语无伦次。“各、各、各、各位英雄,小老儿撂地为生,路过宝地,请饶、饶命,饶命啊”。老头竟然哭了。
  小三子也实在受不了了,紧忙挥手,“快、快给他们弄下去,找点吃的”。
  但这还不是让小三子心痛的原因。这一老一小被二麻子安顿下来,就没走。没过两天,这爷俩就跟兄弟们混熟了。特别是那孩子,叫水娃,跟二麻子是欢声笑语、连打带闹,偶尔还给兄弟们来段快板儿,豁牙露齿的,特别可爱,让兄弟们稀罕的不得了。可这孩子就是怕小三子。一看到小三子就浑身哆嗦,不论小三子拿松子儿、拿核桃给他,还是跟他做鬼脸、翻跟头,他都害怕。这让小三子无比沮丧,他在扪心自问,“难道俺真的变成了杀人恶魔?”可这个问题,他找不到答案——这是让他心痛的原因。

  小三子的沮丧,好多兄弟都看在眼里,包括二麻子。
  日期:2013-06-07 13:41:51
  这一天,晴天。小三子跟杜瞎子,还有二老蔫儿等几个兄弟在外边放马。已经过了七九,开始有了暖意。小三子他们几个,躺在朝阳坡上,看着马儿惬意地在雪地里用嘴拱开雪,在下面寻找着什么。小三子问起,这一带谁“砸窑”最厉害。这里咱还得啰嗦一会儿。这砸窑分砸明窑、砸暗窑。砸明窑,就是明抢,就是别人在家的时候,闯入别人家里,明抢;砸暗窑,就是“入室盗窃”。可不管砸明窑、砸暗窑,都需要一个关键技术:找到别人藏东西的地方。即使明抢,一般情况下,被害者不会告诉藏钱的地方。所以,需要自己去找。高手就体现在这里。据说,有砸窑高手,进入人家,只动一个地方,如果找不到钱,转身就走;而这样的高手,很少失手。听起来可能有点玄,可是有些胡子常年累月干这一行,经验老道;有的是经人点拨,青出于蓝。不管咋说,确有砸窑高手。似乎每个人都说出某一个人,但还是二老蔫儿提起的人让小三子记住了:这个人外号“黄大仙儿”,现在跟着宋大虎。黄大仙儿,在俺这地界指的是黄鼠狼,一种颇具神秘感的动物,传说经常附体到人身上,让人说出千奇百怪、莫名其妙的事情。而宋大虎,小三子在刘黑子那里就听说过这个人,说这个人长得黑铁塔一般,又黑又高又壮,一脸凶相,打杀劫掠,率性而为,八面通一带老百姓畏之如虎,但因其民愤极大,不敢长期呆在一处,而四处游荡,是典型的“游匪”。

  小三子他们这儿正聊着天儿,二麻子牵着水娃来了。二麻子过来就坐在小三子边上,而水娃怯生生地依偎在二麻子另一侧。

  “这孩子真粘人,俺走哪儿他跟到哪儿”。二麻子不像是在抱怨,更像是在显摆。
  “哎,你们谁见过松鼠嗑松子儿的样子?”小三子突然问道。
  大伙儿茫然,没人回答。
  小三子坐起来,问水娃,“你见过吗?”
  水娃摇头,怯生生地回答,“没有”。
  “是这样”,小三子捧起双手,抬头、左右转一下,然后连续点头,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松鼠的样子,大伙儿哄堂大笑。小三子一回头,看见水娃也笑了。
  二麻子紧忙趁热打铁,“水娃,叫三叔”。
  水娃终于用蚊子一样的声音叫了一声:“三叔”。
  听见这一声“三叔”,小三子眼泪差点没掉下来,这一声“三叔”就像太阳一样扫尽阴霾,让小三子的心情登时亮堂起来。小三子兴奋地蹦了起来,问水娃,“俺带你去抓松鼠,去不去?”
  “一会儿太阳就下山了,你上哪嘎达抓松鼠去?”二麻子抗议。
  小三子转头看了一下太阳,不无遗憾地对水娃说:“那,咱下回去,啊?”
  “嗯”,水娃颇为认真地点了一下头。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三子还跟二麻子提起明天要带着水娃去抓松鼠,可第二天刚一起来,就出事儿了。原来,一早晨二麻子开仓房,发现锁头被撬开了,可里边也没发现丢了什么,就打发人来问当家的如何处置。小三子也感觉奇怪,架拐就朝着仓房去了,路上发令:“各屋看看,少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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