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考他十二个球的问题吧，”这十二个球的问题，戴明伦断断续续思考了半年，才得出正确答案，他觉得面对难题，一个人最容易显现自己的本性，因此听了范胜轩的要求，他脑袋里马上想起这个问题。

　　“那么难的问题，他能马上做出来吗？可不要让他以为我们刁难他，一怒之下拍案而去了。”自打早上见了武锐锋，范胜轩心里有一种直觉，感到自己和他特别投契，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但此刻已情不自禁地担心这小伙子会不留在恒佳。
　　“如果他真因为这点‘刁难’就要走，那我们反而还不能录用他了，”戴明伦冷静地说：
　　“虽然他解答不出来，但如果能够在会议室坚持半小时，那我就很欣赏他了。”
　　“好，你赶紧把题目出给他后，然后到我这来，我有事找你商量。”
　　戴明伦回到会议室，微笑地告诉武锐锋：
　　“题答得不错，不过，我这里还有一道纯粹的智力题，你愿意试试吗？”
　　“好，只怕耽误你们太多时间。”武锐锋下意识地朝门外看了看，外面的那些软件工程师已经散会，正在三五成群地讨论着，显得有些喧闹。

　　“那我们就开始吧，”戴明伦老实不客气地口述了题目：
　　“你听好，题目是这样的：十二个外观完全一样的球，其中一个和其它十一个重量不同，不知是轻是重，能否用一个没有刻度的天平，称三次把次品找出来，如果能称就给出算法，如果不能称，请说明为什么不能称。”
　　武锐锋“唰唰”几笔在纸上记下要点，然后对着题目思考起来，戴明伦抬着看了一眼会议室的钟：上午11点，然后轻轻地掩上门出去了。
　　武锐锋看着这道貌似容易的题目，尝试解答了几遍，但都铩羽而归。他知道了：自己不能被出题人轻松的态度麻痹，这可不是容易的东西。
　　他静下心来，将自己为自己编写的激励话语，在心里默诵了一遍：
　　智慧啊，你是思想之母，你是力量之父，你在我身边，别让我蒙羞！
　　然后，一头扎入问题的世界，飞速演算起来。

　　日期：2007-12-18　20:09:39
　　“怎么样，问题输入了？”范胜轩此时显然已有了好办法，因此心情很好。他看到戴明伦进办公室，面带狡黠地问。
　　“输入了，下面就看这台‘计算机’的表现了。”
　　“老戴，我觉得人的认识真是有个过程，这个过程你不付学费，就没法走出来。”范胜轩边右手握拳，捶打着左手，边深深地叹息。
　　“哦，你又为什么发这样的感慨？”戴明伦知道自己的这位拍档常常会突发奇想，但却从未看他这付追悔莫及的样子。
　　“说起来我真傻，真的，我刚认识到，我们为了万门程控去找马总工，其实是走了一条弯路。”范胜轩换上严肃的表情，开始谈正事。

　　“哦？！”戴明伦吃惊地扶了扶金丝边眼镜，他是个干实事的人，成天考虑的是：怎么把路走好？至于走哪条路，目标在哪里，他本能地认为，那是一把手范胜轩考虑的事。
　　二人的这种分工模式，是他和范胜轩长期合作中磨合出来的，也是他能和范胜轩相处愉快的关键。这有点象毛泽东和周恩来当年的合作，毛策划战略，周主抓执行，二人相得益彰，就大事可成。
　　“如果说当初找马总工是走弯路，那还有更直的路吗？”
　　“当然有，只是我们当初被姓马的这片树叶遮住了眼睛，没看到更多的选择。其实我们要找的领军人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范胜轩屈起手指，用力叩了叩大班台。
　　“什么？！你是说我？！”戴明伦后退了一步，用手指指自己的心口，一脸惶惑地摇摇头：
　　“不行不行！那可是赶鸭子上架。”

　　范胜轩被他那副样子逗笑了：
　　“你别那么紧张，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这领头人，在深圳就可以找到。”
　　“深圳？”戴明伦皱着眉头，凝神琢磨了一会儿，马上反应过来：
　　“你是说，天赛？！”
　　“对喽，老戴，到天赛去找人！这思路，就完全符合我们恒佳的企业传统了！你想想，我们一直是销售公司，从来奉行的，就是拿来主义：哪里有好的产品，拿来！哪里有好的销售精英，拿来！！就这样东拿西拿，我们把各种优势组合起来，就有了自己的核心竞争力。现在天赛有技术精英，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把他们拿来，为我所用！！！到那时，万门程控不就水到渠成了吗？！喂，你别发愣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范胜轩的口气充满了豁然开朗的流畅感，被崔大伟早上的一番话激发出来的灵感，确实使他拨开迷雾，看到更清晰的道路。
　　“但是，我们对天赛的技术精英，一个也不熟啊，你怎么去‘拿来’啊？！”
　　“大伟跟我说了，熊苍林在那边管销售，肯定认识不少重要人物。我知道那小子，压根就是条见钱眼开的狼。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嘛，我们给熊苍林多承诺一些好处，他不会挖不到人的。”范胜轩相信，在中国的初级阶段，没有用金钱拿不下来的人物。何况打工的人嘛，到哪不是打，当然会奔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地方去。
　　“好主意，不过，会不会引起知识产权的纠纷呢？要打起官司来，我们可顶不住天赛的压力，他们现在财大气粗，随便起诉一下，拖都能把我们拖死。”戴明伦终于和范胜轩的思路并轨了，他开始从专业角度出发，提出具体的操作问题。
　　“哈哈，我已经把这事从头到尾都考虑清楚了，我们只从天赛挖几个关键的骨干来，根本不用天赛的现成软件。这些人率领我们的工程师改头换面，全部重写一个软件，那样谁都抓不着我们的把柄。”范胜轩边说边在大班椅上前后晃悠着，为自己的妙计得意不已。
　　范胜轩的这番话，证明他对这个问题的考虑已相当慎密，连做事很保守的戴明伦，经过左思右想，也挑不出毛病。他只是最后问道：

　　“你既然已经有了这个算盘，干吗还花那么大力气，去面试武锐锋呢？”
　　范胜轩笑逐颜开，戴明伦提的问题太正中下怀，他更为得意地说出自己进一步的妙计：
　　“你要知道，象武锐锋这种人，在深圳没根没底，他一进恒佳，只要我们好好待他，他就会有很强的归宿感！可以这么说，他今后会成为我们的嫡系部队。而天赛挖来的人，都不过是些空降兵，很难对我们产生忠诚感。你想想，那个姓马的一走，给我们影响有多大。”范胜轩停顿了一下，加重自己的语气强调：
　　“所以，即使我从天赛挖了人来，我也得防着他们，怎么防呢？我就得让武锐锋这些‘嫡系部队’尽快成熟起来，能够挑起大梁，那样我就谁也不怕了。当然，这些只是你我在这里说说，不足为外人道也！”
　　说到这里，戴明伦的表情已变得心悦诚服，不等他由衷的赞叹说出口，范胜轩看看手表：
　　“哎呀，快下班了，你赶紧去看看那台‘计算机’运行得怎么样，中午给他搞点好吃的，我得找崔大伟抓紧落实这件事。”

　　戴明伦马上吩咐前台小姐，中午为会议室的小伙子订二份红烧肉快餐。
　　戴明伦在用脑过度时，常常会像经历了高强度的体力劳动那样，浑身有一种虚脱感，特别想吃肉。他是个实在人，听了范胜轩激情四射的一番高论，心里就开始很为武锐锋着想：
　　这小伙子经过上午这番折腾，肯定是身心疲惫，得让他饱饱吃一顿。
　　他可是我们未来的嫡系部队啊,不能让他觉得我们亏待了他。
　　日期：2007-12-19　19:47:35
　　南海酒店中餐厅，正值中午时分，富丽堂皇的餐厅里，就餐的人不多，范胜轩和崔大伟，相对坐在面海的落地窗旁，中间的餐桌上摆着几道精致的小菜。

　　虽然他们在这深圳的顶级餐厅里吃过很多次饭，但那都是为了招待客户，却从来没有像今天中午这样，自己点菜给自己吃。这一来崔大伟心里难免就犯起了嘀咕：
　　这老范，把我当客户一样招待，肯定是有求于我，难道是听我说熊苍林要挖我，想好好笼络我一下吗？要笼络我，也不用这样啊，把提成政策为我倾斜一下，那可比吃这几道菜实惠多了。
　　崔大伟边喝着嘉士伯啤酒，边好整以暇地等范胜轩开口，但范胜轩在专注地吃着菜碟里那几根盐水菜心，仿佛心里满是闲情逸致。崔大伟向来喜欢快人快语，到底沉不住气，首先发话道：
　　“范总，怎么您今天这么有兴致，专门开车到这里来招待我？”
　　“噢，你是我们的销售明星嘛，早就该招待你了。如果我们的万门程控搞出来，到时我们俩就没时间这么悠闲地吃饭喽。”
　　“那倒是，如果我们的万门程控搞出来，我一定会比熊苍林做得更漂亮。范总，您真的不喝点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