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勾着唇，转身离去：“回不去了。”
　　一些事情一旦失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不论如何挣扎，如何想要挽留，到最后终究是徒劳。
　　两败俱伤的局面，他早就想到了。

　　这是他们这些人必有的觉悟。
　　日期：2012-07-26 16:37
　　【第十九章】
　　--我可以不在意很多很多，因为他们和我没有一点关系。但是我不得不在意，所以我在这里，遵守一个等待的诺言。
　　少年推开门，外面的灯光星星点点。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点点花香，和六月的风融合。

　　摇摇头，撇开身后酒吧里的一切一切。他并不擅长回忆，尤其是不擅长回忆这种他并不喜欢的东西。
　　巴黎的六月其实并不暖和，只是晴朗一些罢了。抬头看着深蓝色的天际，万里无云，偶尔会有飞鸟划过，一片清冽。
　　男人就在对面，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杯冰咖啡。咖啡随着他的手指随意摆动，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
　　其实男人长得很好看，修长的手指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刚好。少年目光落在对面，他的侧脸映着灯光，撒了一片七彩。
　　男人笑笑，伸手示意他过去。

　　“你怎么在这里？”少年并不看他，只是盯着远处的那个玻璃门。上面雕刻着的翡翠互相缠绕，一圈一圈的勾勒进去。映着灯光，撒了一地七彩。
　　男人伸手递过来一杯冰咖啡，顺便扫了一眼那个酒吧：“那个酒吧的老板你认识？”
　　少年垂眼，杯子里的咖啡因为摇晃，上面冒出了一层厚厚的泡沫：“你很喜欢明知故问。”
　　男人并不恼，只是抿了一小口咖啡：“我还以为你打算问我什么。”
　　少年扭头看他一眼：“这有什么问的？”

　　男人挑眉：“你的戒心小了不少。”
　　“不是小了不少。”少年摇头，轻啜一口咖啡，“只是实在没那个必要。他要的也不过是我的命而已。时间到了我自然会给他。”
　　男人微微眯起眸子：“夏尔，这不是你该说的。”
　　少年歪歪头：“那我该说什么？”
　　男人看他一眼，动了动唇，却没说出什么。伸手指指不远处那辆黑色轿车：“我带你转转巴黎。”

　　巴黎的夜晚比起伦敦，更是浮华。灯火通明之中，一串串霓虹灯连缀在商铺的招牌上，远远看去，花花绿绿的一片，有勾勒边框的，也有勾勒字母的。
　　人类发明电灯，本就是为了照亮夜晚。在巴黎，这一点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整个巴黎城被一盏盏灯照的如白昼一般。各式各样的街灯、霓虹灯，还有路边草丛里的装饰灯应有尽有。街灯多是欧式复古的，上面勾勒着繁杂的花纹，一支缠着一支，一直通到顶端。
　　顶端是星星点点的灯火，发出桔红色的光芒。旁边用玻璃装点，映出一片光辉。
　　上车之后，少年单手撑头，隔着一层厚厚的车窗，细细打量着外面。
　　男人并没有很快启动车，也不说什么，只是伸手在光盘入口处放入一个光盘。
　　轻慢的钢琴曲缓缓倾泻而出，绕着整个车室。

　　少年扭头看他一眼，却不说什么。挑挑眉，又转了过去。
　　男人启动车子，窗外的景物飞快地掠过。男人浅勾着唇：“怎么了？”
　　少年耸肩，不置可否：“没事，就是惊讶你还会听这种音乐。”
　　男人耸耸肩，不以为然：“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钢琴曲，要不要我把它换掉。”
　　少年咬唇，看他一眼：“不用。”

　　车里面的气氛其实一直很诡异，除了钢琴曲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动静。结束了刚才那个简短的对话后，少年一直盯着窗外。
　　男人开车很快，如果夏尔没有估计错，他应该已经超过了限速标准。在繁华的市中心，若是超过了限速标准，应该是有人来拦的。但是这个情况似乎一直没出现。
　　少年瞥了他一眼，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没人管他。
　　车子七拐八拐，在过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绕到了一个并不繁华的地界。
　　男人终于舍得踩下刹车，扭头提醒闭目养神的少年：“夏尔，我们到了。”
　　日期：2012-07-26 16:37
　　夏尔睁开眼，飞快地扫了一眼四周。旁边是黑压压的一片，没有花花绿绿的霓虹灯，也没有嘈杂的人群，亦是没有高楼。
　　显然这里并不是市中心，甚至连平常的街道都算不上。
　　少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路灯上。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并不起眼，反而和黑暗融为一体，勾勾唇：“这里是哪？”

　　男人笑，伸手拉他，语气不置可否：“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地面并不平坦，坑坑洼洼的让少年打了好几个趔趄。努力找好平衡感，少年开始估计这里的具体坐标。
　　男人时不时扶他一下，尽量不让他摔倒。却也不打开灯，只是一味地摸黑走。
　　在这种情况下确定坐标其实很困难，一是现在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标注物；二是刚才在来这里的路上，他一直在闭目养神，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路通向哪里。
　　他似乎太过自信，或者说是太过信任了。

　　作为一个杀手，对自己以外的人有这种信任，其实是很危险的。
　　——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去信任，没有道理。
　　这里并不是城市，这条小路弯弯曲曲通向一个不知名的方向。男人一直拽着少年，走得不紧不慢。
　　风吹过来，带着些许的温热，卷着些特有的湿润，一阵一阵地打在脸上。
　　少年顿了顿，心下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却不说什么，只是摸着黑继续向前走。
　　再往前走，愈见宽敞，脚下的路也不再是泥泞的。变成了有些干燥的细小颗粒，一点一点地浸上来。
　　一阵阵的海风吹来，湿润而又温热，伴着浪花一点一点敲击着旁边的岩石。
　　男人勾着唇，在沙滩上坐下：“现在是真的到了。”
　　少年挑挑眉，目光落在远处的灯塔上：“这里似乎并不好找。”

　　男人耸肩，不置可否：“当然不会好找。”指指周围的沙滩，“这里还没有开发，下个月才会开始施工。”
　　少年挑眉：“你的地界？”
　　男人笑，随手从包里拉出一杯葡萄酒：“想念你的‘BloodyMary’了。”
　　少年看他一眼：“你还带着这个？”
　　男人不以为然，打开酒瓶，在玻璃杯里倒了些酒：“刚才想着来这里没什么事干，就带了这个。”
　　夏尔一直盯着远处的灯塔，上面闪着银色的光辉，一点一点，一片清冽：“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那些街巷里转。”

　　男人抿抿唇，随手松松领带：“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些你一定没有兴趣看。”伸手将这杯酒递给他，“毕竟我是带你出来转的，你必须有兴趣。”
　　伸手接过酒杯，里面的液体闪着一片流光，夏尔勾勾唇：“这里很清静。”
　　男人笑，似乎很满意少年这个评价：“你喜欢就好。”
　　少年抿一口酒：“你今天似乎很高兴。”
　　男人躺下，目光落下天上的点点星辰。银白色的光辉一颗颗点缀在深蓝的天幕上，一片绚烂。轻勾着唇，男人不置可否：“不开心。”
　　少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随他躺下：“那么我猜错了。”

　　天上的星辰一直坠在那里，像一个亘古的童谣，在一圈圈的轮回中，不肯离去。
　　这里的夜晚没有那些嘈杂的人，亦是没有那些浮华的霓虹灯。
　　很宁静很宁静的感觉。
　　少年勾勾唇，这种感觉很久都没有出现了。
　　——但愿这不是最后一次。

　　他选择了这条路，就不会放弃。
　　所以，尽管这条路很黑，很寂寥。
　　他也必须，一个人，在路上。
　　一个人，走下去。
　　日期：2012-07-30 17: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