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本枪物语》
第37节

作者: 东山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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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岛津军列出了鱼鳞阵,红色丸十字旗簇拥着一员老将。老将须发皆花,大概六十岁上下的年纪,身穿红色铠甲,头戴桃形兜,手擎长枪,骑着一匹褐色战马立于旗影之下。
  清正今天还是戴着长乌帽子形兜,穿着绘有日轮图案的黑色金漆纹甲,手擎片镰长枪,骑着帝释栗毛名马。身旁的立花统虎戴着饰有轮贯剑前立的手拭形兜,身穿紫线缝缀的铠甲,外面罩着一件绘有立花祗园家徽的水蓝色阵羽织,没带长枪,骑在一匹桃红马上。
  “真是威风啊!”新纳也不由得对敌人交口称赞起来。
  统虎在立花山城战斗中已经打过了照面,所以新纳认识他。至于清正,虽然素未谋面,但新纳也隐约猜出单挑自己的就是此人。
  清正大喝一声,策马冲出阵列,来到新纳面前。

  “在下是关白大人麾下从五位主计头加藤清正,特来挑战岛津家的新纳武藏守忠元!”清正声若洪钟,震得岛津军士兵直发怵。
  新纳出了队列,迎向清正。他一边冲,一边质问道:“不是还有个左卫门尉吗?为何不一同前来受死?”
  左卫门尉指的是福岛正则,新纳的言下之意就是说清正不是自己的对手。
  “有我清正一人足矣!”说罢,清正拍马舞枪,径直刺向新纳胸膛。
  新纳挥枪一格,岂料居然没能格开,枪尖直奔胸口而来。

  “好强的臂力!”新纳暗自惊叹。到底是身经百战的老将,他双腿一夹坐骑,向左转去,手中长枪顺势一带,将清正力道卸去不少,而清正的长枪几乎是贴着新纳的右肋刺了个空。
  但新纳忙乱中却忘记了清正手上的是片镰枪,而不是一字枪,这个疏忽很快让他吃了大苦头。
  清正刺空后,迅速将长枪收回,片镰枪枪头上的倒刺在收回时,在新纳的右肋上划了一道不小的口子。
  新纳痛得闷喝一声,奋力将清正的长枪荡开,慌忙带马向后奔逃。
  仅仅一个回合,胜负已分。但清正脸上并无任何喜色,尽管这种类似于欧洲骑士决斗的“一骑讨”是很值得炫耀的战绩,可此时的新纳毕竟是六十二岁的老人了。
  日期:2008-6-14 14:49:01

  统虎见清正获胜,拔出太刀,向前一指,身后五千铁骑立刻以排山倒海之势冲杀过来。岛津家以百骑迎战,以便阻滞丰臣军的攻势,掩护主将撤回城去。
  岛津百骑很快就被淹没在黄色的五七桐纹旗的海洋里,而新纳和败兵也顺利撤回隈本城。丰臣骑兵正要尾随新纳入城,但终究晚了一步,城门合拢,而天守阁上的岛津军的箭石和铅弹也立刻呼啸而至,将冲在最前面的三名骑兵击毙于马下。
  清正举起长枪,示意人马撤回。攻坚并非骑兵所长,所以统虎也下令退兵。
  可只过了一天,探子就回来报告说,隈本城守军乘夜全部撤走,现在的隈本已是空城一座。
  清正和统虎大喜过望,随即进驻了隈本城。
  他们此时并不知道,为了对付南下进入日向的秀长支队,岛津义久已经在前天亲率大军从八代出发,驰援守备日向的两个弟弟。而隈本城离八代也不算远,失去后方策应的新纳兵微将寡,只好撤往入吉城。

  秀吉的大军很快也到了肥后地面,新纳自知不敌,又退往萨摩的大口城。而入吉城主相良义阳本是当地土豪,慑于岛津家的军力强大才被迫臣服,如今自然象墙头草一样地倒向了丰臣家。
  与此同时,秀长支队在日向也遭遇了岛津义久本队,一番恶战过后,兵力占劣势的岛津军退却。秀长包围了由岛津名将山田有信镇守的高城,并在城外野地构筑了五个阵地。
  对岛津家而言,这种情景再熟悉不过了。
  就在十年前,岛津家在高城也打过一仗。当时的九州霸主大友宗麟率军南下,在高城遭到岛津军的有力阻击,当时的守将也是山田有信,情形也和现在大致相同,而当时参战的岛津军众将也都在场。
  “这莫非就是天意啊!?”想到这里,义久唏嘘不已。
   “我军再来一次耳川之战,把秀吉赶出九州。”有人这样说道。
  日期:2008-6-15 16:12:29

  十年前岛津四兄弟就是在高城附近的耳川,齐心协力,一举击溃了四万大友军,大友家的重臣宿将有很多死于此役,此后大友家势力就一落千丈,完全被岛津家死死地压制住。这么说话,无外乎想激发众人的斗志。
  可问题是,此一时,彼一时,今时不同往日。敌军人数不止四万,而是二十五万。而秀吉也好,秀长也罢,都不是大友宗麟那样的恃强托大之辈。连十年前耳川之战的两位军事指挥官义弘和家久也是愁眉不展。
  四兄弟当中的老三岁久在战前就一直反对开战,主张臣服丰臣家,但此刻,却又是极力呼吁坚决抵抗的一个。
   “一旦屈服,先前辛辛苦苦打下的肥后和日向就不保了,到时能否保住萨摩都是个疑问呢!”岁久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就拼死一战,死也要让丰臣家见识见识岛津家的武勇!”说话的是岁久的养子忠邻。
   “说什么混帐话?”岁久怒不可遏,大声斥责儿子道:“为了武勇之名就拿岛津家族四百年的家运当儿戏吗?”

  忠邻满面愧色,吓得没敢再说话了。
  这时,岛津家的主心骨义弘说话了。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占据险要,组织防御,千万不可让丰臣军踏入萨摩和大隅一步。丰臣军有二十五万人,虽然粮食充足,运输补给也还通畅,但时间一长,怕也难撑下去。更何况,骏河的德川,相模的北条都在威胁他的后方,秀吉不可能呆太久。”
  见弟弟这么说,义久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下。
  岛津四兄弟,各有特点,且皆非庸碌之辈。祖父忠良曾经这样评价过这四兄弟:义久拥有很强的政治平衡感,义弘犹如摩利支天转世,岁久有着异乎寻常的政治嗅觉,能够察觉到细微的利害关系并加以利用,家久则是优秀的战地指挥官。

  政治嗅觉灵敏的岁久在去年就反对开战,意见未被采纳,那么现在就只能倚赖军事才干出众的义弘和家久了。
  其实,义弘对于自己的策略也没有什么信心,不管怎么说,秀吉绝非大友宗麟可比,光从他轻松调度三十七国的人力物力参战就可以看出丰臣家大势难以撼动。负隅顽抗到最后就是亡国灭种,可能还没等到丰臣军被拖垮,萨摩就一片废墟了。或许刚才忠邻所说的也就是最后关头来临时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了。
  日期:2008-6-16 13:30:32
  这时,有家臣来报:从肥后八代来了一名报讯的忍者。
  “八代吗?”义久立刻感到事情不妙了。

  帐内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凝重起来,岛津四兄弟心神不宁地面面相觑。很不幸,进来的这名忍者无情地证实了义久的预感。
  “禀告主公,隈本和八代失守,相良家也投靠了丰臣家。”
  “什么!?”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义久还是惊得跳了起来。
  “武藏守怎么样啦?”义弘问道。
  “武藏大人被丰臣家的加藤清正刺伤,现在已经退往大口城。”
  “必须要当机立断了。”家久站了身来,走到地图前面。

  “是啊!一旦加治木城被丰臣家占领,我们就和萨摩分开了。”岁久也说道:“或战或降,任选其一,我更愿意议和了。”
  “就怕丰臣家不肯,而是想一鼓作气地消灭我军。”义弘忧心忡忡地说道。
  “即便投降,那也得先打上一仗再说。如果家康当初没有在长久手重创丰臣家,秀吉还会和他结盟吗?只怕早就直接荡平三河了。”家久的话终于说到了点子上。假如不战而降,非但颜面无存,即使丰臣家留给一线生机,也将毫无自主权可言。先战后降,或许还能多争取到一些筹码。
  “战!”四兄弟终于下定了决心。
  日期:2008-6-17 15:3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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