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7-08 23:33:36

　　更：萧何深以为然，“更难能可贵的是，秦王意识到了老将王翦的先见之明，便亲自前往频阳东乡，真心地向王翦道歉，并诚恳地请其领军作战。可王翦说自己有病，不能胜任。秦王知其借故推脱，再一次真诚地相邀，并答应将全国之兵供其指挥。”刘邦叹道：“秦国有如此英明的将帅，令人敬畏！唉，只怕……”
　　（1）频阳东乡：频阳源于本地频阳河（今天的富平顺阳河）；频阳东乡，即今陕西省富平县美原镇古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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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1）守营寨王翦破楚师，奔下相项伯传遗言
　　且说王翦下令紧守营寨，任凭楚军如何搦战，就是不与其交锋。诸将多有些忍耐不住了，纷纷求战。王翦不予理会，依旧每天让士兵们休息、洗浴，享用好的饮食，经常亲自去安抚、慰问他们，或隔三差五地与其共同进食。
　　一日，一个威武的青年将军急匆匆地进了帐——乃其孙王离，施礼道：“禀大帅，秦王遣使前来劳军了。” 王翦哈哈大笑，“劳军是假，前来问罪倒是真的。”王离惊道：“爷……大帅，那该如何是好？”“无恐，前去迎接便是。”说着王翦便穿戴整齐，大踏步地出了帐，恭迎了使者后，便引其入帐，分宾主而坐。
　　使者笑道：“秦王有一疑问，特遣我来向将军请教。”“上使直言无妨。”“秦王问：将军与楚军对峙快有一年了，为何迟迟不出战？”“此乃军中机密，不可泄露。”“秦王还说：若强令将军出战，将军当如何？” 王翦正色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使者哈哈大笑，“秦王知将军必以此言回复，因而遣我前来告知：既已将军国大事交付将军，就决无疑虑之心；将军不必理会各种闲言碎语，只管一心一意地对付楚军便是。”王翦感动不已，急忙谢恩。使者又笑道：“秦王还说：望将军保重，静候您的佳音。”说完便告辞而去。

　　送走使者后，王翦回了大帐，召来王离，问道：“这些天军士们在做什么呢？”“操练之余，都在玩投石、跳跃、击壤的游戏（1）。” 王翦大喜，“军心可用矣！”王离奇问道：“大帅何出此言？”王翦笑道：“此皆高强度的对抗性的游戏，其一也，其二，投石可以提高士卒们的膂力，跳跃可以提升腿力，击壤则可以训练捕捉目标之准确性；故而可知将士们已有了准备打恶仗的心理了。”眼望帐外，欣慰不已，“这样的军队可以用来作战了！”“哦。”王离恍然大悟，又好奇地问：“大帅，往日我军多是速战速决，此番为何与楚军对峙长达一年之久却迟迟不出战？”

　　（1）投石：即石头投掷比赛。这是战国时代军中常见的游戏之一，除了士卒之间的较量，还常以抛石机为尺度衡量。而战国时代的抛石机，可以将十二斤重的石块抛出三百步之远；秦制六尺为步，秦之重量，一斤为今日市斤之半（据吴承洛先生《中国度量衡史》考证：秦制一尺合今日市尺为八寸二分余；秦制一斤合今日市斤为五两一钱多。），以如今之度量衡计，抛石机能将六斤重的石块弹射出四百米左右。其时以及后世的军中猛士，投石距离竟然能直追抛石机，堪称“神人”，如《汉书?傅常郑甘陈段传》中记载：“甘延寿投石拔距，绝于等伦。”——此事在本人的另一部小说《大汉风》中有详细的描述。

　　跳跃：两脚用力离开原地向上或向前跳。
　　击壤：古老的一种游戏，在当时的军中和民间都很流行，战国时代流行的《击壤歌》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田而食，凿井而饮，帝力何有于我哉！”所谓击壤，就是简单粗朴的击砖游戏：即先将一排砖头立在地上，其后人站在事前划定的界线外，将手中的砖头投向直立的那排砖头，击倒多者获胜。时至今日，这种游戏仍然流传，鄙人年幼时曾玩过；亦有民俗文化学者称此种游戏为“保龄球鼻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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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翦叹道：“离儿，你真不懂得兵法之妙呀，军事修养比你的父亲差多了，日后不足以单独统领大军。”王离红了脸，“大帅，正因为如此，所以孙儿才要向你多多请教呢。”王翦点了点头，“是啊，来日方长，你还很年轻，可借机多加磨练，以增长才干。”停顿片刻，又乐呵呵地说：“昔日我军多是劳师远征，四面受敌，加之辎重不足（1），因而须速战速决，方有胜算。如今大秦已并吞了韩、赵、魏等地，已无后顾之忧，粮草、军械等物资也可源源不断地得到补充，故而可以慢打快。而楚国虽多有败绩，但实力不弱，加之楚人剽悍，统帅项燕又足智多谋，所以须以守为攻，以逸待劳，消磨对方的锐气，逼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这样才可一剑封喉呀。如今楚军进不能战，退又不甘心，加之粮草不如我军充足，士气必然低落；而我军休养已久，士气正盛，若与之对抗，必胜。”王离恍然大悟，“大帅，孙儿今日算是长见识了。”王翦叮嘱道：“离儿，切记：兵法之妙，在于活学活用，并没有固定不变的战法。”王离微笑着点了点头，“谢大帅教诲，末将谨记。”

　　（1）辎重：古代军事用语，表示运输部队携带的军械、粮草、被服等物资。
　　两人正谈得畅快，忽一将领进帐报道：楚军这几日都在杀牛宰马，犒劳士卒，扬言要向我军大举进攻。王翦大喜，“机会来了，楚军要后撤了。”那将闻言甚是疑惑，问道：“大帅，何出此言？还望指点迷津。”王翦笑道：“但凡进攻之师，必是养精蓄锐，突然袭击，以求一击即溃。哪有在进攻之前大肆宣扬的道理呢？如此岂不是使敌做好准备，增加己方攻击的难度吗？无论哪一个将帅都不会做这样的傻事，更何况是深知用兵之道的项燕呢？因而楚军必是准备假装大举进攻，待我军摸不清虚实时，迅速后撤。哈哈，哪知对方欲盖弥彰，反显示了真实意图。”随即传令下去：若楚军倾巢而出，前来攻打，须全力反击；若楚军后撤，须固守营寨，不得追击。

　　当夜，楚军果然大举进攻，而后迅速后撤。秦军装模作样地追赶了一阵，便依照军令，各回营寨。可众将都有些按捺不住，纷纷要求追击楚军。王翦点了点头，笑道：“攻破楚军的时机已到了。”即刻令众将整顿军马，拔除营寨，偷偷地尾随楚军于后，伺机发动突袭。
　　数日后，楚军见秦军迟迟不至，戒备便有些松懈了，突然，有人惊叫道：“秦军来了！”一听这话，楚军慌忙迎战，却抵挡不住，只得且战且退，到达了蕲县之南（1）。
　　（1）蕲县：今安徽宿县东南。
　　虽满面沧桑，却威武不凡的项燕忧心忡忡地凝视着蜂拥而来的秦军，急召其子项伯入帐（1），令道：“缠儿，我在此处打出帅旗，以吸引秦军；你速领一军后撤，以保存一点有生力量。” 项伯不肯，哭嚷道：“父亲，还是我掩护你后撤吧。”项燕瞪眼道：“战场没有父子，只有将帅！”“这……”项燕见他迟疑不决，勃然大怒，拔出佩剑，“再不听令，军法从事！”项伯无奈，“是，末将听令！”起身欲走，又转过身来，泪眼迷离地说：“父亲，保重。”而后急匆匆地离去了。

　　（1）项伯，名缠，通称为项伯。
　　项燕凝视着他的背影，无限爱怜地大声道：“缠儿，万事小心！”而后聚齐部属，高扬帅旗，勇猛地向秦军发动进攻。秦军果然多被吸引了过来，不一会儿，便将为数不多且伤痕累累的楚军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项燕见状，自知大势已去，长叹一声，“天亡我也！”王翦高声叫道：“项将军，我敬你是条好汉，若能下马受降，必待以上宾之礼！”项燕不为所动，环顾众部属，笑问：“你们怕死吗？”“不怕！”回答整齐、干脆、有力。“好！”项燕仰天大笑，用尽平生的气力，激昂地大声叫喊：“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说着便率众将士勇猛地向秦军冲击……
　　不久，王离兴冲冲地来报：楚军自主帅项燕以下，全部战死。王翦闻言感叹道：“楚人之强悍，果然名不虚传！”又瞥了一眼项燕那宁死不屈的姿势，敬佩地说：“把项将军给厚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