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史的欢天喜地和苦大仇深》
第14节

作者: 暮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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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耳和陈馀的早年经历,对比起来看是很有趣的:
  籍贯:张耳——大梁;陈馀——大梁。也就是河南开封附近。
  游历:张耳——曾经在外黄逃难;陈馀——曾经在赵国受苦。
  家室:张耳——外黄一个富人的女儿;陈馀——赵国的富人公乘氏的女儿。

  发迹:张耳——依靠妻子家的丰厚财产,招徕许多门客,并当上了外黄令;陈馀——跟着张耳干。
  关于张耳的老婆,还有几件事不得不提:
  1,她长得很漂亮。
  2,她原本已经出嫁,却嫌弃自己的丈夫没种,逃亡到了父亲的门客家中。
  3,父亲的门客跟她说,丫头啊,如果一定要嫁,就嫁给张耳君吧!

  4,她请这位门客向原先的夫家提出离婚,然后把自己嫁给了张耳!
  在汉朝,礼法本不甚严,而我佩服的是这个女人大气的胆识和坦然的胸襟:说离就离,说嫁就嫁,而最了不起处,在于——她敢瞧不起男人。
  【庸奴其夫】。
  如果现在的男人找了这样一个老婆,那恐怕只有两种结果:1,这个男人本身是大有本事像张耳一样的人,好,那日子就可以安稳过下去。2,被老婆翘掉。
  问世间情为何物,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回归正题。
  陈馀比张耳要小,是以对待父亲的礼节来对待张耳的。从上述也可看出,两人以“同乡——同难——同(类)老婆”的共同语言,感情不好都不行,所以【相与为刎颈交。】
  张耳陈馀并肩于那个乱世,同行同止,前半生简直就像一部武侠剧。且待细细看来——
  秦灭魏时,悬赏张耳的人头一千两黄金,陈馀的人头五百两黄金。两个人隐姓埋名,相依为命,逃到陈,做看门的。有小公务员因为陈馀犯错而鞭打他,陈馀趴在地上挨着打想站起来,却硬是被张耳摁了回去,让他把鞭子给一五一十地挨完。等小公务员走了,张耳数落陈馀说:“哥当初怎么跟你说的?现在你被稍微调戏了一下就想死在一个小公务员手里吗?”

  张耳和陈馀有多铁?就凭这一件事就可以看出来。雕琢之辞易,肺腑之言难啊!
  而后,张耳、陈馀去见陈涉,陈涉看到平时耳闻的两位大牛此刻显形,大喜。有人对陈涉建议称王,陈涉问这两人,他们提出了“立六国后”的建议。——高瞻远瞩啊亲们!这可以和范增对陈涉之败的议论相互呼应。
  当然,陈涉没有听,而是自己称王了。
  张耳陈馀没有气馁,更向陈涉建议夺赵。陈涉派给他们三千人,还徇私情给他们安排了一个顶头上司——陈人武臣。而他们在赵国打过一圈秋风后,收下了四十余座城池和数万兵马,武臣号为武信君。
  一直打到邯郸,这不安于室的两兄弟又有了小九九。

  日期:2012-06-08 16:55:04
  陈涉为人是很不咋地的——在拉拢人才方面,他顶多比项羽好一点。而且,他耳根子软,总是听信谗言,派出去的兵兵将将们最后要么叛变,要么被他杀了。再从这次夺赵军队的人事安排来看,陈涉明显任人唯亲,张耳陈馀对于自己只当个校尉很不满意。
  很不满意!
  这两个人行走江湖,那野心是大大的。
  于是他们劝说武臣:一方面,将军你现在得了赵地几十座城,不在这里称王没法让人家服帖呀;另一方面,看陈王那个样子,我们有功也不见得是好事!两人眯着眼睛凑到武臣跟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亲!”

  武臣估计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主儿,加上张耳陈馀的建议确实在理,于是自封为赵王,陈馀当大将军,张耳当丞相。
  武臣还派人去把自己称王的事报告给陈涉——陈涉自然大怒。从自己手下出去的兵这时竟然敢和自己平起平坐了,那感觉就像拿破仑面对瑞典国王贝尔纳多特一样——第一反应:怎一个荒谬了得!第二反应:好像也只有答应,而且答应也不是没有好处……第三反应:原来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我答不答应!
  陈涉抓来了武臣的家人,要杀了他们。
  这一招真是弱爆了……仅仅是部下做出了称王这一政治举动而已,你拿人的家人来阻止他称王,有意义吗?还要杀了他们?那要是武臣气急败坏地攻打过来呢?还不如把他们的家人集中起来做人质,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好刀好枪地等待着,你看武臣还坐不坐得下去。
  果然,聪明人还是有的,相国房君就进谏说:【“秦未亡,今又诛武臣等家,此生一秦也。不如因而贺之,使急引兵西击秦。”】

  理由冠冕堂皇,但陈涉已经领会到了精髓。他听从此议——陈涉听话的时候比项羽还是多多了——派使者去恭贺新赵王武臣,也派兵向西叩关。
  ——同时!把武臣的家人接到了宫中!还把张耳的儿子张敖封为成都君!
  ——注意张敖,这个人在《汉书》中频繁地打酱油。而酱油打多了其实也就不是酱油了,你懂的。
  看看,陈涉那时肯定是接收到了房君的脑电波,知道把武臣家人当作人质比直接杀之靠谱多了。如果换做项羽,某人跟他说:“那啥,你又杀人啊,这不又是捣鼓出一个暴秦来吗”,你看这人还有几个脑袋。
  而后,张耳陈馀两兄弟尽心辅佐武臣,四处征战。直到有一天,武臣派出去攻打燕地的韩广也模仿他老大的现行,在燕地自立为燕王。

  赵王和当年的陈涉一样,怒了!于是带领张耳陈馀去攻打燕国。
  然而……【赵王间出,为燕军所得。】
  其实我不太明白,赵王好端端地为什么要“间出”,也就是走小道出去,他又不是鸿门宴上尿遁的刘邦,也不是被赵高追杀着的司马欣,两军对垒,主帅怎么能这样轻生呢?
  好吧,反正,他被俘虏了,被燕国关在小黑屋里,并且燕国表示:我就想跟你赵国分点地盘儿,大家利益均沾。赵国不断派使者去,使者不断被杀。
  张耳陈馀犯愁了,他俩就跟武臣的奶娘似的,这个不省心的娃儿丢了,派去的使者又都有去无回。这时,是一个小兵救了他们。
  这个小兵没有在历史上留下名字,史书中只以“赵卒”呼之,而他的智商是范增远不能及,宋义勉可匹敌,直追留侯张良的!
  且看他如何与燕国的将领谈判:

  “你的,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你不就是想要得到你们的赵王么,切。”
  “你的,知道张耳和陈馀是什么人吗?”
  “是贤人。”
  “你的,知道他们俩想要什么吗?”

  “想要得到他们的赵王。”
  赵卒微微一笑:“你根本不知道他俩要什么。武臣、张耳、陈馀,倚马攻下赵国数十座城池,他们是都想南面而王的。做臣子和做主子,那感觉怎么可能一样?只不过是情势刚刚稳下来,加上武臣年长,所以才扶立他罢了。现在赵国已经服服帖帖的了,这两人想着瓜分赵国呢,就是时机还没到。可巧你们把赵王给抓走了……你还觉得张耳陈馀想要的是活的赵王吗?”他又凑近一些:“一个赵王,已经轻视燕国了,那如果这个赵王突然分体为两个感情友好互帮互助的贤王,燕国会怎么样呢?”

  气氛微妙,燕将愣住了。
  这个小兵,对于张耳陈馀而言,绝对是个莫大的危险!他能把两兄弟的骨肉皮从里到外都看透了,那目光跟X光似的——你以为你立武臣是为他好是高尚是伟大吗?我知道,你只是想称王罢了!不仅如此,你们兄弟俩,还想各称一王呢!
  所以燕国你还来纠结个什么劲呢?人家根本不在乎武臣的死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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