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沈东阳回答得很简单。
　　“哦，那你吃吧，不打扰你了。”林姗也在电话那端停顿了十秒钟后说，然后挂上了电话。

　　“谁啊？”何婷婷笑着问。
　　“一朋友。”沈东阳把目光看向了别处。
　　“哦。”何婷婷不再问了，但她已经在沈东阳那充满话语的眼神中知道了电话那端的人是谁。
　　何婷婷看着沈东阳若无其事的说谎，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半年多以来沈东阳的改变都在她的身边，几乎没有人比何婷婷看这种改变看得更全了，现在的沈东阳，已经完全不是初来乍到时候有一些犀利和直率的沈东阳了，更不是情海生波时候有一些绝望和忧伤的沈东阳了。现在的沈东阳是一个戏子，他把自己包装包裹得很好很结实。

　　何婷婷的目光扫过沈东阳的侧脸，突然感觉上海冷得快让人受不了了。窗外，是沪上浓秋，落叶萧瑟。
　　最近杨震的股票有些看跌的迹象，这让他非常的郁闷，他觉得自己流年不利，赶了一个阴历初一，一大早就去龙华寺祈福，从龙华寺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钱包在里面被人偷了，这让杨震几乎崩溃了。今年下半年，貌似诸事都不顺，杨震把所有的一切都归罪在沈东阳身上，在心中也不知道骂了沈东阳多少遍，公司里也基本上对沈东阳视若无睹。

　　就算杨震再想逃避沈东阳，郑啸虎却也逃避不了沈东阳要升职的事实。在10月最后一次中层管理会议上，何婷婷率先提出了公司两个多月前要提升副总经理的事情，郑啸虎知道何婷婷在这个问题上一定会倾向于偏帮沈东阳，可郑啸虎没想到的是，何婷婷居然这么主动的把问题搬到了台面上，捧沈东阳捧得如此明显。
　　郑啸虎干咳了一声，在脑子里把利害关系都过了一遍，现在杨震这样的表现确实让他太过于失望了，杨震这么搞下去，基本上是在自掘死路，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杨震表现出了和宋平一样的愚蠢，根本就不会打逆势牌。郑啸虎再怎么骂杨震，可也不能挽回现在沈东阳已经坐大的事实，他在会议的最后发言中明确表明，他会向总部提交这两个月的综合报告，让蒋峰来评定谁坐这个副总经理的位置，但他个人觉得，沈东阳确实工作出色，能力出众，他会重点推荐。

　　散会后，杨震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去，沈东阳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微笑，目光游移不定，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着些什么。
　　晚上的时候，郑啸虎给北京的蒋峰打了一个电话，说是这边有了重点推荐，是要提拔沈东阳做副总经理的。但是聊到后来，蒋峰和郑啸虎方面对副总经理的职能划分有了一些不同的意见，郑啸虎想让沈东阳主抓专业，可蒋峰却认为沈东阳的专业能力是有的，但公关和客户服务能力上的实践过程还没有展开，蒋峰跟郑啸虎说要给沈东阳这样的一个机会，而郑啸虎本人呢，就操控一下大局，也亲自抓抓策划营销的专业，免得荒废了功夫。郑啸虎知道，蒋峰确实是想动他了，不止是要动宋平动杨震，蒋峰通过沈东阳最想动的人是他了，因为对于乙方来说，客户就是财富，谁手头有客户资源的把握，谁就是老大，这也是他从不敢打何婷婷什么歪念头的原因了，哪怕何婷婷摆明了在帮沈东阳。

　　那边的郑啸虎刚刚把电话挂上，这边的沈东阳就接到了蒋峰的电话。
　　“你要好好干啊，你现在不但要盯紧策划这个部门，更要多担一些公司里的其它担子，尤其是开发和维护客户这块儿。”蒋峰在电话那端语重心长的说。
　　“哦，这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沈东阳谦虚的答应。
　　“小乐又要回上海，这个折腾。”蒋峰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乐志恒？老乐？他怎么要回上海了？”沈东阳觉得有些惊讶，在年初的时候，乐志恒由于受不了郑啸虎和杨震的联手排挤，愤然离职，消失了消息，没想到在蒋峰口中得到了乐志恒的消息，要知道当年在洪泰初期的时候，沈东阳和乐志恒交往算是挺深的了，这次来上海做的好多事情，沈东阳也有为乐志恒这个老朋友发泄而做的潜意识，虽然所占的比例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小子回到北京就到了长青集团打理长青在北京的一个项目营销部分，做得风声水起的，听说长青集团在上海浦东那边儿拿了块地，乐志恒过去是做营销主管的。”蒋峰叹息着说。
　　“哦，项目要是给咱们做就好了。”沈东阳想了想说。
　　“过去后，你可以作主跟他谈谈，郑啸虎和杨震毕竟和他闹过一些不愉快，所以你出面比较合适，目前公司还是需要项目量来支撑的。”蒋峰说。
　　“嗯，我明白了。”沈东阳答应了下来。
　　日期：2009-07-24　15:10:14
　　【乐者归来】
　　沈东阳被公司公布为新任的副总经理这天，杨震重金满仓的股票跌停了。下午三点，杨震的办公室传来了噼哩啪啦的响声，郑啸虎进去一看，原来是杨震在猛敲电脑键盘，一边敲还一边在骂娘。郑啸虎赶紧把杨震办公室的门关上，走到杨震身边一把把他按住。

　　“你折腾什么？你闹什么？”郑啸虎平常总是带笑的脸现在挂起了一脸的严肃。
　　“跌惨了，他妈的。”杨震又咆哮了一声。
　　“上班时间炒股你光荣啊？你是不是不想干了？蒋老大之前不是传真过来一份文件，明确规定不许利用上班时间炒股吗？”郑啸虎看着近乎疯狂的杨震气得手直抖。
　　“我……。”杨震气急败坏的甩开郑啸虎坐回到了椅子上。
　　“今天是人家沈东阳高升的日子，约了公司中层晚上吃饭，你之前说你有事儿不去了，本来就不给他面子，现在又在这儿闹，你是真混够了。”郑啸虎也气呼呼的坐到了杨震对面的椅子上。

　　“傻逼，不就是倚仗着蒋老大挺他吗？他算个吊？”杨震口不择言的说。
　　“你他妈小点儿声，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你非要跟他PK，PK输了又摆出这种姿态来，你知道不知道你刚招进来的那个营销经理杜鹏是什么人？是被传业公司开除了的，竞争对手开除了的人你都要，说出来都让人笑话。”郑啸虎无奈的说。
　　“杜鹏也是在那边受排挤才被开除的。”杨震忘了自己在这几年里排挤了多少人。
　　“反正你小心点儿吧，我告诉你，再出什么娄子，我可保不了你了，蒋老大已经把尚方宝剑给了沈东阳了，现在就连我这个总经理都要礼让他副总经理三分。”郑啸虎叹息。
　　“行了，我知道了。”杨震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

　　晚上下了班，沈东阳在肇嘉浜路张生记摆了一桌酒席，宴请洪泰上海公司所有中层以上的人物，除了杨震，其它人都来了，包括杨震新招来的手下，顶替赵亮的营销经理杜鹏，杜鹏是个矮瘦白皙的南方男人，眼珠转动得很快，一看就是一个工心计于表面的家伙，他按着肖靓坐在一起，大家聊天的时候，也经常拉着肖靓说话，这让郑啸虎看着就格外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