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琢印、孔颖已经搬了椅子走了进来,把门关上,大家都落了座。袁道鸣停下笔、抬起头:“开会之前,我先给大家道歉,公司出现这种状况,主要是我的失误,由于决策失误,前两年收购了互联网,这个东西一直在烧钱,再加上公司盲目扩张、多元化,进入了一些咱们不太熟悉的领域,这在风调雨顺的时候,并没有显现出太大的问题,但任何问题都是一个长期的积累过程,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正因为咱们平时步子迈得太大,以至于在华尔街金融危机来临的时候,投资人对我们失去信心和耐心。他们一撤资,我们就完蛋了,锦盛天成是经不起一点折腾的公司,其实我们的差距还大着呢,一点风雨就让大家跟着我袁道鸣来受苦受累。多年前,我就败在了互联网上,如今再次倒在了这个上面,我给大家道歉。另外,也感谢大家在这关键的时刻,不抛弃不放弃,尤其是在座的各位兄弟。下面,我将公司面临的困难和处境给大家通报一下,大家也将公司存在的问题以及未来发展的方向提出来……”
会议只开了半个小时就草草结束了,都到这个地步,袁道鸣知道开会并解决不了眼前的危机,他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出去借钱,虽然明知道已无处可借。“那就先到这吧,砍掉互联网事业部,踏踏实实做好咱们的老本行,在教育PC的基础上,发展手机在线阅读,我相信只要大家一起努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大家去忙吧,我出去想办法,争取下班之前,把工资打到员工卡上。今天的事,大家也不要刻意封员工的嘴,虽然传出去,对公司影响不好,但这种事,责任在我,让他们说去吧。下班之前,我回来给员工说明情况。”
5位总监相互看了看,站起身,打算离去。
“阮琦和刘鼎请等我一下。”袁道鸣说完,提起笔在纸上接着写。写好后,看了看,盖了一个私章,站起身,走到阮琦身边,拍拍阮琦的肩膀说:“兄弟,我不说谢了,这个你拿着。”
阮琦接过来看了看,是个借条,落款处是袁道鸣的签名和私章。
“刘鼎也在这,你记录一下,这笔钱,也就是阮琦帮咱们交的房租,算我私人借的。”袁道鸣调低了声调,“坦白说,这个时候,算是公司借的,不公平。不管公司能不能度过了这次难关,三个月后,我一定想办法换你。”
阮琦随手将欠条仍在桌子上,哈哈一笑:“袁总,我既然跟着您干,还信不过您这点!”
刘鼎忙从桌子上将欠条拿过来,递给阮琦,说:“谁不知道你这是给未来的孩子攒的奶粉钱,兄弟归兄弟,钱归钱。到时间袁总忘记了,就让小家伙拿着这个来,呵呵。”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袁道鸣笑着跟他们摆摆手,阮琦和刘鼎走了出去。
袁道鸣拿起电话,徐曼曼的声音传了过来:“袁总,刚才鑫星集团总经理秘书打来电话说,他们总经理石知宇先生想来拜访您。看您什么时间有空?”
袁道鸣本来想把时间定为下周,这样不会表现得这么着急,但一想到下班前一定要把员工的工资打到卡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对徐曼曼说:“说我明天要出差,今天下午刚好有空,他若方便的话,我去拜访他,或者地点定到他们公司附近。鑫星是大企业,帮我要到石总的新联系电话,我给他通个电话。”
放下电话,袁道鸣心想:这么多天了,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日期:2009-09-22 17:12:10
第二章 博弈
一副棋局摆在你的面前,你首先要做的,不是考虑如何下,而是明确一下自己到底是下棋的人、还是被人下的棋子。这很关键。
“情况有变,先不要动谭!”帕瑞比中国区总经理龚仁贵将短信发送到人事总监Jack的手机上,抬头说,“谭村啊,我朋友去看过一个老大夫,世代中医,以前在北医三院做,做得好,后来就出来单干了,专门看眼科。我发短信问问他的门诊的具体位置。”
谭村下意识地揉揉眼睛,心想:大家都说龚仁贵是个无情且有手段的人。江久年跟他走的那么近,关键时刻,不也是做了牺牲品?俗话说得好,若想不被他伤害,唯一的办法就是远离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并且是因为级别上了差那么一级,接触的机会也少。现在,如此近距离地和他一接触,发现龚仁贵也是满通情达理的嘛。“谢谢龚总费心,我也想早点看好眼睛,好上前线打下这个单子,您说,不让抽烟可以,不让喝酒,那还不是要了我的命?对于一个sales而言,不让喝酒,那岂不是和做爱不让射一样憋得难受!”
龚仁贵一乐,短信来了,打开一看,是Jack的回复:好。龚仁贵放了心,说:“朋友回复说,门诊换地方了,他问清楚后再告诉我。得了,时间也不早了,中午哪也别去了,我正好也没什么安排,咱们一起吃饭。”不等谭村说话,龚仁贵拨通了秘书的电话:“Jiess,中午帮我在楼下的俏江南订个包间,点菜时少要点辣椒,告诉服务员,将包间的空调关了。另外通知一下Jack、埃米斯、菲克、迪温斯?高,还有你,中午咱们一起吃饭。”
谭村听龚仁贵叮嘱少放辣椒、关空调的事,心头一热,再听他报出的名字后,就彻底地对眼前的龚仁贵感恩戴德起来:Jack是人事总监、埃米斯是市场总监、菲克是技术总监、迪温斯?高是财务总监,自己以前哪次来总部也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啊,或者这也是种暗示,虽然龚仁贵没有明确地表示将自己转为销售总监,但已经传递了一个明显的信号,自己已经可以坐在总监级别的饭桌上用餐了。
龚仁贵放下电话后,说:“谭村啊,我还有一个文件要处理,你们先去吧,Jack知道地方。”
“好的。”谭村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哦,对了,浙海教育厅的这个大单,你回去后再摸摸底,拟定个具体的方案发我邮箱。另外,不用我安排你也知道,但是我还是要啰嗦一下,这个单,先处于保密状态,呵呵,你也知道,目前帕瑞比中国的情况,有些人说不定就走了,啊,咱们可不希望多个对手。你需要什么样的支持,告诉我一下就行。这边,随你调遣。现在你就是上战场的将军,我做好后方的支援、提供最好的粮食弹药。需要我过去拜访他们领导的时候,你告诉我。”
“行。我明白。”谭村轻轻地关上门,朝Jack的办公室走去,步伐轻盈。
龚仁贵翻看电话本,找出一个电话号码,用手机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下,龚仁贵便挂断了。很快,对方回拨了过来,一个低沉的女音说:“龚总,您找我。”
“对。最近怎么样?”龚仁贵平静地问。
“谭村最近一直往浙海跑,上周还住那里4天,看样子那边估计要出什么大单,但具体什么单子,我还没了解到。”
看来,谭村所言非虚,龚仁贵松了一口气,问:“谭村手下有个叫小吴的吧?”
“对,吴彪。”
“哦,吴彪我有印象。你多留意一下他。有什么进展,随时给我联系。”
“明白。”
挂断电话,龚仁贵算是放了心,但一想到总部法务部的那个邮件以及大老板彼森两天之后的北京之行,龚仁贵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忙提笔在办公桌上的台历上写下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明白的字:拿脱、定销、安行。拿脱,拿出一个比较周全、合理的方法来帮谭村开脱;定销,迅速定下帕瑞比中国区销售总监的人选;安行,再次详细安排彼森中国之行的行程,考虑到每一个细节。龚仁贵一直都比较满意自己这种提示方法,一些秘书不方便提醒的东西,他都是用这种方式记录的。龚仁贵又在那六个字下面划了两个横杠,在他的记录习惯里,两个横杠代表特别紧急、特别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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