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y这边现在就是，监听下手机通话，短信。有时候盯盯人，有时候会审审老鼠（后来我才知道，是商业间谍的意思），调查个你们不方便出面的事情。总之也是五花八门了。不过以后还希望Tom哥多点生意做做，我这边的服务质量绝对过关！”
　　我嗯了声。想着刚才季花卷的话。

　　这个时候，季花卷从自己的小黑色老板包里面拿出来一个信封。
　　推到我面前：“第一次见Tom哥，一点小意思”。
　　我大概估量着那个信封的厚度，如果是人民币，大概是5W块吧。
　　我看着季花卷，笑了笑。
　　没有说接受，也没有说不接受。拿出来烟了，点上一支，让了让季花卷，他表示我抽。我自己慢慢的吸了一口，慢慢的吐出来烟圈，看着烟圈，没有看桌子上的信封，也没有看季花卷。
　　钱，我不是不爱钱，但我在思考怎么拒绝。在外企打工，谁不爱钱，不爱钱为了什么工作呢？这不是我们国家自己的公司，每个人都有解甲归田的时候，不是因为钱，谁在这个外企累死累活的打工，拼命的升职呢。所以，我不是不爱钱，我现在不能拿这个钱。

　　我还没有弄清楚，Kary和季花卷的关系到底怎样，而季花卷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按理说季花卷现在指望我这边的业务吃饭，他给我一些好处是应该的，只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给，更多的是一种试探，从这方面说，这个5W，太少了。我拿了这个钱，就会在季花卷的业务交往中被动。而Kary刚刚把这块业务给我，我刚开始接触到，是不能被动的。

　　我继续抽烟，根本不看桌子上的信封。又慢慢的吐出来一个烟圈。
　　我余光看到季花卷脸色很尴尬，那信封拿回去也不是，接着说什么也不是。
　　我看着季花卷，又笑了笑说：
　　“季承东，你和MR做生意几年了？”我不冷也不热的问。
　　“Tom哥，有２－３年了吧，都是和Kary这边合作了。”他很小心的说，脸上很不自在，我好像觉得那个胖胖的脸上一层细细的汗。
　　“我在这５年多了，大家都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笑，冷冷的，还带有点讥讽的语气，吐了一口烟，把信封轻轻的忘回推了几公分，只有几公分。
　　季花卷感觉很尴尬，我没有说话，盯着他看。他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我，很不自在，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
　　“Tom哥，我没有那个意思，就是第一次见面嘛，以后还得靠你的照应”
　　我挥了挥手打住他说话，我往前坐了坐，由刚才仰在沙发上到现在的坐着，身体也往前倾了倾。
　　“季承东，说实在我刚来这个部门，正需要出成绩的时候，你支持我，把活做漂亮点，我这边说的起话，自然照应你的生意。”
　　我说完这句话，从桌子上拿起来信封，伸手拿过他的那个黑色的皮包，塞了进去。

　　季花卷看着我在放，没有制止，也没有笑，一脸认真的说：
　　“Tom哥，您放心，您这边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行业规矩我懂。您这边为难的地方说声，大家都是朋友的。”
　　我听他说的同时看了看表，大概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我不想继续谈下去了。就又拿出来手机装做查邮件的样子。
　　“Tom哥，要不您先忙着，有什么事情再吩咐我？”季花卷又是一脸堆着笑。
　　我站起来，拍了下他肩膀。他做出来一个很坚定的会支持我的表情。

　　我没有说话。他叫了下，门口的那个叫螃蟹的小伙子就走了。
　　后来，我很多次回忆起来这一天在包厢里面的情景，不是回忆季花卷。而是，这一天是我第一件见到“螃蟹”。

第十五章 监视（听）（下）

　　我自己坐在这个包厢里面，把剩下的那支烟抽完，想了一想，打通了Kary的电话。
　　“HiKary，方便说话么？”我问。
　　“嗯，完了？”Kary问。
　　“嗯。完了。他们能做的业务我了解了，我也让他们知道自己是Vendor（供货商，外包业务的合作伙伴的意思）”我说了这句我刚才就想好的话。
　　“呵呵，Tom~~我相信你啦，你很资深的啦~”那边的Kary笑着。

　　“老板，那以后我们和他们这边的合作。。。？”我说了一半，很疑问的语气。因为我看到刚才Kary毫不掩饰的对季花卷的厌恶的感觉，所以还是想试探一句Kary对于他们合作的态度。
　　“Tom~你不要多想啦，我对这季承东这个人不怎么喜欢，不过他们做事情还是很专业的”Kary笑着说。
　　“明白了老板。”我也笑笑。
　　“这样，我叫IT（内部信息支持相关）部门的Vince去找你，这个人还不错。”Kary说。
　　“好的，我等着”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自己在这个包厢里踱了步子，想想刚才和季花卷说的话，季花卷说监听手机电话，短信，盯盯人，做所有的我们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方便出面的呢。我在这个部门只有经历过上海的自杀案这个事情，难道还有更多的事情。这在我的预料之中，所以我没有非常惊讶。但是我还是觉得心中有点憋堵。我过去在MR的5年，难道都是在监听中过的么？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包厢的门。
　　我说了声请进。
　　一个大概30岁左右的小伙子进来了。这个小伙子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可能是混血，中等的个头，但是看起来精神气质都比实际年龄要年轻的多的多，全身充满了朝气似的，好像25，6岁的感觉似的，但是仔细看还是能觉得已经30岁左右了。
　　头发不是那么黑，眼睛也不是那么黑，却几乎是中国人的面庞，女孩子估计会认为相当的帅气。穿着相当的随意，运动鞋，牛仔裤，T恤衫，更让我注意的是，他一个手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另外一个手上竟然拿着一个太阳镜。总之看起来那是非常的阳光。
　　Vince进来包厢以后很客气的过来握了握手，“HiTom，Nicetomeetyou（很高兴见到你）”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

　　“Metoo。（我也是）”我示意他坐下。
　　“你能说中文？”我接着问，因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ABC（americanbornChinese，在美国出生的中国人）类型的。
　　“可以的。”Vince笑着，但是我能听出来他中文说的并不是那么的流利。“这样，我先介绍下我自己。我是IT部门的信息安全经理，直接汇报给总部，但是我在中国服务于你们部门，就是说，我只支持你们部门的，而且只支持你们一个部门。”
　　他好像看出来自己直接说的太多了，我好像还没有说话，就停住了，看着我。
　　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我心里也放轻松一点，这个人是典型的MR公司风格：我以前和朋友开玩笑，说MR的风格就是，别人还没有说话，MR的员工就开始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别人，充满了自信和一种盲目的自大，甚至有种“我就是这样的，你合作就得按照我的方式”的意味。不过我不讨厌这样的方式，反而觉得这样的人好对付一些，因为我很熟悉。Vince看我示意他继续，就接着说：“总部那边算是我的技术汇报线的老板，而Kary是算是我的业务线的老板，我不参内部咨询部的任何事情，只是负责支持你们的内部信息安全工作。”他特意的强调了支持这两个字。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示意他抽烟么？他笑着摆摆手，我就自己又点上一根。
　　“所以以前我是全力的支持Kary的工作，现在Kary给我说了，下面我主要全力支持你的工作了，Tom，很高兴能和你合作”他还是那一脸阳光笑容的看着我。
　　“哦。”我点点头，抽着烟，看着包厢墙上的画，没有看他，从牙缝里抛出来这几个字：“那这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半个老板了？”因为我对他最后说的“合作”两个字很不爽。
　　“是的。”Vince好像没有听出来我话的意思，还是笑着说。“我准备了一个Slide（幻听片），来介绍一下我这可以支持你的工作”
　　我用手制止住他。问：“你做这个工作几年了？”
　　“大概一年了”
　　“在MR几年了呢？”
　　“两年多”

　　“在这个工作之前做什么工作？”我快速的问。
　　“在总部做信息安全专家”
　　“那时候在中国有你这个职位么？”
　　“没有。”
　　“那个时候如果Kary需要内部信息安全支持，找谁呢？”我非常快速的问，不给他一点时间去思考。
　　“也是找我。那个时候我在总部。Kary后来觉得这样支持不方便，就申请了把我从总部调到了中国”

　　“你在加入MR之前呢？”我接着问。
　　“在美国海军服役了２年，信息技术方面。在之前就是在美国上学了，学习信息安全，master（硕士）”他笑了下，没等我接着问就自己说了出来。
　　我也笑了笑，“你美国籍啊？”
　　“嗯，是的，不过我有34的中国血统。”他一脸笑容。
　　“好吧，你可以讲你的Slide（幻灯片）了”我示意他继续。
　　他好像没有在我的质问中生气，还是很兴高采烈的开始讲解他的Silde，他讲解业务的时候很快，开始用中文，慢慢的英文越来越多，最后几乎全部是用英文在讲了。
　　整个过程中，他都很兴奋，很专业的在讲解，我也没有一点点打断他，但是我从他讲解的内容里面得到的信息，却让我兴奋不起来，而且让我越来越感觉一身冷汗，他的讲解很有条理，从平时使用频率的多少来讲解他能够做到的支持工作，一共７页的幻灯片：
　　.公司所有人的邮箱帐户我们都是可以随时查看的，我们可以得到每个人的帐户密码，也可以远程访问察看任何人的工作邮箱，也可以邮箱发邮件。

　　.公司任何人用任何聊天工具聊天，都是被监听的，而且备份起来，我们可以查看公司所有员工在过去一年的用任何聊天工具的聊天记录。
　　.不管工作邮件，私人邮件，工作聊天，私人聊天，只要是用公司网络，都是被记录的。
　　.所有员工的访问网站的记录，操作邮件的记录，在公司外登陆内部网络的记录，下载软件的记录，安装软件的记录。
　　.我们可以远程连接入公司网络内的任何电脑，查看这台电脑内的资料信息，只要这台电脑是公司内部的电脑。
　　.所有用公司固定电话打的电话，公司的网络打的IP电话，用公司的电话会议系统开的会议，语音都是被记录的。记录时间６个月。

　　.公司给员工配的手机号码，可以调取手机短信记录。但是不能监听电话。除了这个，他们目前还没有监控盲点。
　　他说的很快，很自信，好像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介绍完了以后他又改成了中文：“现在我这边正在优化系统，建立商业智能系统，能高效的快速的获得任何您所需要的信息。”说完，看着我，等待我赞许的样子。
　　我没有说话，又点上一只烟，可能是今天上午抽的太多了，引起来一阵咳嗽，我按了下桌子上的叫服务员的那个小的点菜器。
　　Vince估计从国外长大，从小习惯于被赞美，看到我没有赞许他的陈述，有点不高兴的样子，不过也没有说话，只是抿抿嘴，好像觉得我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老板的样子。我还是看在了眼里。
　　服务员过来，我点了杯白水，问Vince下，他点了杯果汁。

　　我现在需要一些时间思考，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Vince这个人的性格，以及我怎么和Vince相处合作。
　　“你刚才说的商业智能系统是怎么回事？详细的说说”我问了Vince一句话。我希望多点时间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