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小声地应和。
　　“你们回去吧，这次考核，你们都不合格。工资每个人扣400。”
　　“哦——”发哥的回声有点长。

　　回到宿舍，发哥点了一支烟就开始发牢骚了：
　　“兄弟，你说这么做有什么意思？我感觉这不是在写书，说抄袭还差不多。”
　　“我也觉得是，我们的阅历都没有，为了节省经费，还不让我们出去采访，这样闭门造车迟早会把自己掏空。”
　　“嗯，我想回石家庄了。”
　　“等等看吧。”
　　没过几天，大老板John来视察，又跟我们提起撰写速度的问题。我们面面相觑，找不出什么理由来搪塞。

　　“你看看我们出的那本《中国品牌之道》，35万字，也就是1个半月搞出来的嘛。你们的胆子要大，大胆地往前冲，记住，速度就是效益。”说完，让Wenson把《中国品牌之道》递给我们，每人一本。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后来，我和发哥在google上搜索了一下，这本《中国品牌之道》的内容，70%都是网上抄袭而来，只是文字上的改头换面而已。
　　Wenson在那段时间里，不断地给我们灌输一些知识：
　　“书的封面很重要，一定要有冲击力，让读者看了就有掏钱的冲动。”
　　“书的第一、二章和最后一章很重要，读者在书店，翻看的大部分是这些部分，所以，这三章一定要下功夫，做出色！”
　　“中间的内容，大胆地往里面塞东西就是了，没有多少人在掏钱时就会看中间部分的。”

　　“我们的书，以后要署外国**大学教授著，然后才注明是你们译，中国的读者都喜欢看外国人的，这样名头响！” ……
　　经过了几番折磨，发哥终于抵挡不住了，在拿到1600块的那个下午，拎了个包就跳上开往石家庄的火车。而我，却还在继续。
　　我们都是写作者，把名声看得比一切都重，抄袭是最不可容忍的。发哥走后的那些日子，我天天都在拷问自己：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要不要继续堕落下去？
　　在我拿到第二个月2000块钱工资的时候，我又一次选择了离开。这一次，与待遇无关，但是跟梦想有关。
　　我和发哥，说得难听一点都是文字民工，但是我们有自己的底线和良知。我们必须考虑：我们那样做，会给社会带来什么影响？

　　离开这家出版机构不到半年，《执行力》、《赢在执行》、《没有任何借口》等伪书纷纷被国内媒体曝光，我给发哥发了条短信：兄弟，你比我更早离开了这个是非行业，不知道算不算幸运？已经在北京某杂志工作的他，回复我：不是幸运，而是性格，性格早已决定了我们的命运。
　　从那以后，我去书店买书，基本上从不看一眼畅销书，也几乎不购买。Wenson介绍的那些“经验”，也成为我购书时“反其道而行之”的方法。
　　感慨万千。（未完待续）
　　日期：2006-10-27　13:11:28
　　（十）堕落的青春？
　　在开始描述下一份工作前，我想我有必要叙述几件“风月无边”的事情。

　　跟发哥住在同一间屋子的时候，是住的三房两厅中的一间，另一间住的是星星——公司的网络管理员，还有一间就是星星的妹妹——公司的文员。
　　我们四个在这个出租屋里，闹出不少故事。
　　因为这个屋子只有一个卫生间，最可恶的是一个坐式马桶，而且冲水的水箱常常坏掉，弄得不愿与他们共用的我，每天都跑到超市。洗澡的时候，因为水压不足，也常常停水，发哥是来自北方的，三伏天不洗澡，竟然也可以打呼噜睡着。星星和他的妹妹，表面上说不洗澡睡不着，却也扛不住，去睡觉了。
　　剩下一个我，那是真的不洗澡睡不下的。凌晨1点多还没来水，我一个人拎了个桶就往楼下跑。找到楼下小超市的老板，买了他一包烟，在蹭他一桶水。每周几乎都有那么三四天是这样的情况。
　　我一个人提着满满一桶水，从底层到六楼，中途喘气的时候心里就在想：TMD，总有一天，日子会过得比现在好！
　　有一个周末，星星和他妹妹去外地玩了，说好周末不回宿舍。只见发哥朝我诡异地笑了一笑。
　　看他笑得小胡子抖了抖，我就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
　　果不其然，星星他们一走，发哥就递来一支烟，说：
　　“呵呵，兄弟，来一根！”
　　我接过烟，“说，什么事情？”

　　“我靠，抽支烟就有事情啊？”
　　“哦，没有事是吧？那我出去转悠了…”我点燃了烟，歪着头看他。
　　发哥抓了抓脑袋：
　　“兄弟，还真是有点事情。嘿嘿！”
　　“废话！我就知道你这鸟人给我递烟没安好心，说吧，啥事？”
　　“今晚，你能不能到办公室住一晚？”

　　“为啥？不是有3间房子吗？星星他们走了，空出两间，你为啥还赶我走？”
　　“其实，其实……”
　　“妈的，你什么时候变得像个娘们了。只要理由充分，本少爷考虑考虑。”我对有点着急的发哥说了一句。
　　“今晚，我约了一位大学同学过来，她要住这里…”
　　“嗯，那关我什么事？”

　　“妈的，是不是兄弟啊？你得帮我，就这么说定了，改天请你吃饭！”
　　“唉，我可没答应啊……”
　　我的话还没说完，发哥就扬掌而去。
　　其实，发哥有女友，在北京，我知道。没想到才分开1个多月，发哥就……
　　那晚，我是在办公室里坐着度过的，一遍遍打开网页，又关闭；写下一页页的文字，又一页页修改。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有点睡意，我泡了杯咖啡，然后站在窗口，看着东州这个不夜城的夜景。

　　我心里在想：距离，真的是爱情的杀手么？男女之间，有没有洁白如雪的友谊？男人和女人，诱惑面前能否抵挡是靠什么来决定的？如果掺杂了暧昧，爱情会变得如何？……
　　慢慢地，我发现我这样想是徒劳的，事实上，爱情所体现出来的精神和肉体关系，是一个非常难于弄懂的事物。
　　半躺在沙发上进入了梦乡，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手臂上全是蚊子咬的包。可怜我还要一直在办公室，等发哥的短信，他告诉我必须得等到他给我短信后，我才能回宿舍。
　　那小子，直到第二天中午11点半，才发来短信。没睡醒，头脑还是有点涨的我，马上拿起钥匙锁好办公室就往宿舍跑。
　　走在那条小巷子的时候，我竟然碰到了发哥。
　　发哥的旁边，是一个穿着白色超短裙、身材高挑丰满、长得也还算不坏的女生。他们的手牵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