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过的欲望》
第22节

作者: 范世凯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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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静对分房的事很着急,特别渴望得到。不安居何以乐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们学校在评优晋级时,虽然还轮不到她,但对她是一个启发。有的老师就因得过先进而捷足先登晋了级。她知道,大力是老实肯干的人,以前几乎每年都是先进工作者,其他那几人都不是。他和大力一商量,觉得有必要找领导和分房委员会成员谈谈,先进总得有点先进的用处吧?

  他们带了点烟酒,去了厂长家。谈过之后,厂长觉得有点道理。但分房方案里没有这一条儿。厂长让他们和分房委员会成员再唠唠,研究时他好说话,厂长对吴大力平时印象也不错,烟酒都没收。这样,大力虽然费了一些周折,最后以先进工作者的优势得到了这套五十一平方的楼。吴静为此骄傲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是智慧和人品的结果。只有行动先进也不行,还要头脑先进。大力也说,这也是我做人做事的回报,天道酬勤嘛。

  分到房子的时候,他们觉得生活是那么美好,对工作对人生都充满了激情。他们像一对垒窝的紫燕,忙忙碌碌,细心粉刷,精心布置。那时还没有装修的能力,人们也没有这个概念。边海和门亮来帮他收拾房子时都夸他有本事,好运气。在那些岁月里,这房子确实给他们带来很多幸福和快乐,也侵润着他俩的心血和生命的气息,在这里滋生出无数人生的美好理想和希冀。

  然而,随着时光的流逝,汽修厂这几栋楼就显得太陈旧了。有的地方墙砖已脱落,整个楼黑不溜秋的,像一个垂暮老人蹲在这里,默默地注视着人世间的变化和世态炎凉。
  这只是一个“光腚楼”,没有门卫,也没有围墙。市里统一供暖后,那角落里黑呼呼的锅炉房已弃用,门窗已被什么人扒走了。这楼和新建的小区一比,人家是时尚女郎,珠光宝气,美丽迷人。它呢,好像行将就木的老妪,衣衫褴褛,老气横秋。房改后,这早都卖给个人了。按市价看,吴大力算赚了点国家的便宜。因为老房子条件太差,这里住的都是温饱线上下的人,富人是不屑在这里居住的。“猪往前拱,鸡往后刨”,这些人也都各有自己的求生方式。这里人很杂乱,房子易手也较频繁。

  这里“80”后的新家庭比较多。
  大力家是二楼,按楼层应算较好的楼层。可曾经的安乐窝现在却让他们乐不起来了。
  大力家算是两室一厅。可是这个厅也可以叫走廊。两米半宽,四米长,把头上是卫生间。因厨房只能容下一人,两人同时在里面就要挤着过去。吃饭就只好在小厅里。小厅里放一张沙发,放一张吃饭、写字、待客喝茶用的茶几后,也就剩一个过道了。
  房子很简陋,白灰墙、水泥地面、白松木框包三合板的门。后来大力把墙刮了大白,地面铺了老式的小块曲柳地板,快二十年了,墙刮了几次,可地板的油漆都磨得快没了。女儿卧室用的是小沙发床。去了床和一个三屉桌的位置就没啥空间了。
  南屋是大卧室,床是大力结婚前找朋友焊的,是角钢木板床。靠床贴墙放一架旧钢琴。那是女儿六岁时,同事的孩子大了不用了,六千块钱卖给吴静的,新的要一万多呢。当时还借了两千块钱才买的,那时他们对女儿的未来充满了希望,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也要把女儿培养成才。她现在已经考到了国家音协钢琴七级的证书。女儿上初中以后,就没那么多时间练琴了。

  平时家里来个客人会显得很局促。门板很薄,门也不严实,隔音也差。吴静有时要在家备课,或批改作业,只能在茶几上进行。女儿上高中后,经常下晚自习还要做作业。大力或端茶递水,或悄悄在大卧室看电视。和二十年前明显不同的就是,大卧室的东西两面墙上,挂满了彩票中奖走势图,非常醒目。
  南窗台上摆放着一盆二尺多高的白兰花,因窗台窄,大力又接了一块板才放下花盆。虽然屋里显得更拥挤了,但是也给他们带来很多美好的感觉。每年洁白的花朵盛开时,狭小的屋子都溢满了香气,再加上一点绿意的活力,让全家人感到欣喜。花开花落也经常是那几个月的话题。
  吴洁刚上高一不久,很忙乱,看书经常看到半夜。妈妈是教语文的,理科的问题不太在行,帮不上什么忙。
  有一天深夜,吴洁正屏气凝神地思考着数学题,就听爸妈那屋吱吱嘎嘎的响,很刺耳,干扰她的思路。她很生气,气冲冲走过去,往门上踢了一下喊道:“让不让人学习啦?干啥玩意儿这么大动静啊?!”穿着拖鞋,踢门的劲也不大,门插着并没踢开。但是大力夫妻还是吓的心差点跳出来!刚届四十,夫妻之间的事情却很压抑,很尴尬。已半夜了,没想到女儿还没睡。从那次后,他们亲昵的时候,也是等女儿睡了以后,并且都在地板上进行,那张老床太叛逆了,会揭穿他们的秘密,会让他们感到很难堪。

  这时候他们才突然发现,女儿大了,房子小了。今后的日子会更艰难,对他们会有更多、更高的要求。这是做父母的压力,也应该算是人生的一种动力。吴大力暗下决心,一定要拼命改变这种尴尬困窘的局面!
  日期:2011-01-08 13:49:57
  去年“五、一”之前,近邻三楼开始装修。一对小青年准备结婚。男的是原来厂里老同事的儿子,和吴静家还沾点偏亲,论起来管她叫吴姨。平时也没啥正事儿,抽烟、喝酒、上网。自己没钱就向退休的父母要钱,是一个标准的“啃老族”。亏着他爸老房动迁得到一笔补偿款,又借了一些债,才免强能给儿子张罗结婚。他们叮叮当当装潢了一个多月,新房才算装修完了,后来“五、四”如期结婚。新郎的父母说啥也得让吴静夫妇参加,还得帮着捧场招待客人。因为是“草根”新人,没有吊车吊鞭炮,也没有宝马开道,但也很热闹,新娘入洞房时,一大帮小青年像笑面杀手一样,光打新娘的苞米和五谷杂粮就准备二十多斤,因早有堤防,新娘倒是平安无事,新郎在保护新娘时被苞米粒意外击中了眼皮,虽然没有大碍,但也被打的黄眼皮发青,白眼仁发红,眼睛肿了好多天。事后邻居把杂粮收拾走喂鸽子了,鸽子在不经意间竟享受到了他们新婚的恩惠,也算他们为“和平”做一点贡献。过去有一套吉祥嗑儿,是关于用撒粮食来给新人祝福的:

  粮食撒上炕,万事如意人丁旺。
  双双核桃双双枣,男不缺来女不少。
  一把粮食一把枣,小的跟着大的跑。
  五谷杂粮撒门外,娘家的人来好招待。
  一把粮食撒上房,养的娃都是状元郎。”

  可是,他们的撒粮已成了一种恶作剧。在这样的气氛中,新郎新娘都是胆战心惊的。闹洞房的年轻人二十来人,一闹闹到后半夜。
  吴家也被闹的够呛。吴静想,这么点的小屋,那么多人,还不挤出痱子来?唉,年轻人啊!
  城里人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因为白天基本不见面,晚上也是只听其声,不见其人。
  不知为什么,小两口刚结婚不到一个月,就开了战。先是大声吵架,因声音大,隐约听是男的和什么丽跳舞吃饭,老婆打电话没接,还有什么就听不清了。后来就摔盆砸碗,白天不在家,就听晚上战事不断。好像有家长参与,好像还有朋友参与,因小两口大声喊完,就听有人长时间低声说话。往外走时脚步挺乱,是很多人的脚步声儿。又过几天,先是怒骂,后是撕打。再过几天,有人来搬东西,前后窗子上贴了大大的“此楼出卖”字条。楼上的对门说:“离了”。

  这也太快了,过日子的时间还没装房子的时间长呢!后来才听新郎的妈妈说他们是在网上认识的,而且没多久就结婚了。这也许就算“新新人类”的“闪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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